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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而上学的在场,还是在场的形而上学?

  德里达认同该原则,并且认为胡塞尔恰恰是贯彻此原则不够彻底才导致了矛盾。“胡塞尔的前提恰恰允许我们引出相反的结论……我们懂得我这个词,不仅当作者未知时,而且当他是虚构的时候。意义的理想性在此借助其结构而具有遗嘱的价值。正如一个感知陈述的引入并不依靠实际乃至可能的感知,‘我’的意指功能也不依赖于说话主体的生命”(22)。

  德里达要求将境域性彻底地消除,实现意义的自治,最终实现能指对能指的替代,以及符号和书写的延异(这与之前指号源于境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恰恰是在没有进行个别的直观时,对意义的把握才是最纯粹的,“纯粹意义甚至要求:整个主体和陈述对象的不在场——作者的死亡,以及(或)能被描述的对象的消失——并没有阻止一个文本成为有意义的”(23)。

  然而,德里达的这个方案,既包含着锐利的洞见,也包含着比胡塞尔的方案更为根本的自相矛盾。一方面,德里达通过抵制在场的直观充实,揭示了作为补充、符号、书写和踪迹而给出的东西,亦即作为不在场的他在性,是如何比当下在场的真理更为古老,是如何在内在性之中,进行着书写的游戏。通过搬掉认识的在场形而上学的上千年的重压,暴露出根源处的符号的延异运作。但另一方面,当德里达将直观充实的在场直接判定为封闭的、形而上学的、内在性的,也就根本上否定了在场可能具有的他在性。德里达将表达、理想性、真理、对象、直观直接和在场联系起来,也就否定了它们作为非在场的在场的可能性。我们可以问:难道对“我”的在场直观必定会构成对“我”的意义的妨碍吗?说作者虚构或作者已死是理解“我”的意义的必要条件,这真是一种奇怪的说法,只是源于德里达对在场的不必要的恐惧。胡塞尔是为了保证意义的理想同一性,才要求悬置作为多的充实的,而我们现在并不需要捍卫意义的理想同一性,因此直观充实也就不再构成对“我”的意义的妨碍。

  关于“我”作为机遇性表达的理想性含义,德里达只说出了一半的答案。我们认为,一方面如同德里达所述,“我”的意义在排除语境及其直观之时,其意义就被放入一个符号自身的系统之中,由这个符号自身系统所规定。但另一方面,“我”的意义同时也受在场的规定。在场的直观充实并不必然损害“我”的意义,而是恰恰也补充了“我”的意义。利科就同时看到了这两方面,并把前者称之为“表达的我”,而把后者称之为“定位的我”。作为语言的产物的我,是作为表达的我,而作为主体意识的产物的我,则是定位的我(24)。德里达对在场的恐惧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我”在每一个在场充实之中,其意义都在变化,都处于延异之中。亦即,“我”的意义同时受到能指系统和直观在场两方面的补充。孤立的“我”自身并无意义,它只是一种否定性的规定,只有放在能指系统之中和直观在场的境域之中,意义才开始呈现。胡塞尔的那个困境,即“我”的意义的客观同一性与机遇性处境中的多之间的矛盾,也就不存在。因为并不存在客观同一性,意义只是事件,作为事件,它每次都是独特和不可重复的。

  综观整个解构,《声音与现象》存在如下方面的断裂:

  第一,指号源于境域性或我们的原始生存处境,指号的不透明性源于生存处境的不透明性。但书写的踪迹恰恰要求摆脱这种对象性关系,而进入意义自治。对象性事物在其中扮演着矛盾的角色,在指号分析之中,对象性事物使指号得以可能,在直观充实分析之中,作为生存处境的对象性事物必须加以排除。

  第二,声音在整个解构中扮演着矛盾的角色。一方面,声音本身具有物理侧(特别是在音调和语气中),自身具有不透明性和非在场性,因而必然要起着抵制在场形而上学的作用。另一方面,声音又被当作无身体的声音,被解释为理想同一性的完美中介,从而起着维护在场形而上学的作用。

  第三,意义自治是一个矛盾的要求。一方面,在解释指号的时候,德里达认为使指号得以可能的是对象性之不透明,因而肯定指号在逻辑上就预设了对意义自治的否定。另一方面德里达又要求彻底贯彻意义自治,即指号的真正意义只有在意义自治中才完美实现。

  第四,德里达的这种断裂,归根到底源于胡塞尔的论证的两个对立侧面之间的断裂。因为事实上有两种相反力量在妨碍着胡塞尔建立理想同一性链条:一方面,不在场才是影响在场可重复的原因,例如自然、物理外在、符号、偶然处境干扰等因素,在场由于不在场的延异而使得在场不可能。但另一方面却发现,在场本身对在场的可重复性造成威胁,因为直观充实是经验的多样性。因此也就存在两种在场,一种是理想性自身重复的在场,即在场形而上学所维护的在场,另一种是在实际的历史和生存处境之中的,不断限制、否定、构造着主体的面向对象的在场,主体面向对象就是让对象改变自己,这恰恰是本真的在场,是自身延异着的过程。形而上学的在场作为内在性,是完全自身封闭的。而本真直观充实的在场,不是封闭的内在性,而是向经验保持开放,是伽达默尔所说的“痛苦”和“否定”的经验的造就(25)。而胡塞尔的在场,由于预设了含义的先天理想性,因而直观充实就只是一个致力于达到理想对象性的过程,其起点和终点都已被规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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