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多月前，在“湘诗会”上，遇见诗人韦白。他说，他翻译的几本诗集都已经或者即将出版。韦白诗写得好，译诗同样好，曾得到过北岛老师的隆重表扬。不久，我就托朋友从湖南文艺出版社弄得韦白翻译的《狄兰·托马斯诗选》，系 “诗苑译林”的一种。正巧，我在阅读这本书的过程中，看到《文艺报》上有“诗苑译林”重开以及《狄兰·托马斯诗选》出版的报道。据说，现在诗集出版回暖，湖南文艺社去年出版的《万物静默如谜——辛波斯卡诗选》能卖到六万册，那可真称得上“狂热”了呵。
特别喜欢《狄兰·托马斯诗选》的装帧，是我的朋友萧睿子设计的。薛忆沩在上海出的书也都是萧睿子设计的。萧睿子出身于美术世家，虽年轻新锐，却是传统的底子，手眼不凡。他的设计不是迎合市场，而是注重凸显文体和作家的特征，因而别具一格。《狄兰·托马斯诗选》将现代书籍设计与中国传统线装书的特点融于一炉，显得特别雅致。封面中间有大块的留白，就像一首无字之诗。
托马斯是一个非常有气场的诗人，他的诗歌激情澎湃得近乎暴力，却丝毫不缺少美。他的诗歌不那么好懂，但你心里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他告诉了你氛围和中心，他的细节和意象却是模糊不清、摇摆不定的。他用僵尸（体）、阴影、血液、乳房、肉体（身）、子宫、骨骼（髓）、神经等词语系列来表达他对人自身的看法，又用花朵、圆环、火焰、金属、尘埃、大海、墓地等词语系列来构筑他对世界的看法。在托马斯看来，生活就是本能的释放，诗歌就是冲突的艺术。
托马斯眼中真实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呢：“这就是真实的世界：是骗人的赝品/正如我们爱和恨时/留下的零落的碎片；/是梦，把已埋葬者从墓中踢起/并让他们的残骸被赋予活人的荣耀。/这就是真实的世界。但要有信心。”
我们的信心何在？“因为我们将像雄鸡那样歌唱，/把古老的死者赶回去；我们的子弹/将把图像从拷贝上轰走；/那样我们将是适合生活的人，后来的人们相爱时也将会开花，/以歌颂我们驰骋的心。”
古老的死者能被我们赶回去吗？子弹能把图像从拷贝上轰走吗？显然不能，死者依然将占据生者的地盘，拷贝上的图像依然将主宰我们的生活。所以，无论是托马斯，还是我们，都像是黑暗中得不到翅膀的孩子：
黑暗中的孩子得不到翅膀，
我们知道，我们得不到翅膀，
逗留着，在一个用粉笔画在地面的圆圈中，
徒劳地等待着一切，这我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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