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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最伟大的德语诗人,被称为“第一次使德语诗歌臻于完美”

里尔克

莱内·马利亚·里尔克(1875.12.4-1926.12.29),生于奥地利的布拉格。被称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德语诗人,欧洲诗哲,“中世纪以来操德语的民族拥有的伟大的诗人,第一次使德语诗歌臻于完美”(奥地利小说家穆齐尔语)。

里尔克16岁决定当诗人,20岁走出家门,去过巴黎,北欧,意大利,俄罗斯甚至非洲,一生漂泊,居无定所,沉默,沉寂,沉潜于诗。

里尔克认为,“诗不是情感,诗是经验”,“一个人应毕生期待和采集,也许到了晚年,可得十行好诗”,“单要写一句诗,我们就要观察许多城许多人,许多.....”,主张客观的观看和描述,却有深沉之思。受里尔克影响很大的中国诗人冯至认为其像佛家弟子'化身万物'尝遍众生的苦恼一般。

1 秋日

主啊,是时候了。夏日曾经很盛大。

把你的阴影落日规上,

让秋风刮过田野。

让最后的果实长得丰满,

再给他们两天南方的气候,

迫使它们成熟,

把最后的甘甜酿入浓酒。

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

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

在林荫道上来回

不安地游荡,当着落叶纷飞。

冯 至译

2 严重的时刻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

无缘无故在世上哭,

在哭我。

此刻有谁夜间在某处笑,

无缘无故在夜间笑,

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

无缘无故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

无缘无故在世上死,

望着我。

       陈敬容译

3 预言

我像一面旗帜被空旷包围,

我感到阵阵来风,我必须承受;

下面的一切还没有动静:

门轻关,烟囱无声;

窗不动,尘土还很重。

我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

我舒展开又卷缩回去,

我挣脱自身,独自

置身于伟大的风暴中。

北岛译

4 总是一再地……

总是一再地,虽然我们认识爱的风景,

认识教堂小墓场刻着它哀悼的名姓,

还有山谷尽头沉默可怕的峡谷:

我们总是一再地两个人走出去

走到古老的树下,我们总是一再地

仰对着天空,卧在花丛里。

   冯 至译

5 爱的歌曲

我怎么能制止我的灵魂,让它

不向你的灵魂接触?我怎能让它

越过你向着其它的事物?

啊,我多么愿意把它安放

在阴暗的任何一个遗忘处,

在一个生疏的寂静的地方,

那里不再波动,如果你的深心波动。

可是一切啊,凡是触动你的和我的,

好象拉琴弓把我们拉在一起,

从两根弦里发出“一个”声响。

我们被拉在什么样的乐器上?

什么样的琴手把我们握在手里?

啊,甜美的歌曲。

         冯 至译

6 啊,朋友们,这并不是新鲜

啊,朋友们,这并不是新鲜,

机械排挤掉我们的手腕。

你们不要让过度迷惑,

赞美“新”的人,不久便沉默。

因为全宇宙比一根电缆、

一座高楼,更是新颖无限。

看哪,星辰都是一团旧火,

但是更新的火却在消没。

不要相信,那最长的传递线

已经转动着来日的轮旋。

因为永劫同着永劫交谈。

真正发生的,多于我们的经验。

将来会捉取最辽远的事体

和我们内心的严肃溶在一起。

冯 至译

7 啊,诗人,你说,你做什么

啊,诗人,你说,你做什么?——我赞美。

但是那死亡和奇诡

你怎样担当,怎样承受?——我赞美。

但是那无名的、失名的事物,

诗人,你到底怎样呼唤?——我赞美。

你何处得的权力,在每样衣冠内,

在每个面具下都是真实?——我赞美。

怎么狂暴和寂静都象风雷

与星光似地认识你?——因为我赞美。

            冯 至译

8 回忆

无限地扩大著自己的生命,

你等待又等待这独一无二的瞬间;

这个伟大而充满预见的时刻,

这些石头的觉醒。

从深渊向著你迫近。

金色棕色的书籍,在阴影中

一一从书架上隐去;

你想起那些游历过的地方,

想起那些景色、那些

妇女,和她们的衣裳。

忽然你省悟了:对,就是那边。

你挺身起立,在你面前

仿佛从往昔的某个远方

升起了忧虑、意象和祈祷。

      陈敬容译

9 橄榄园

他从灰暗的簇叶下走来,

一身灰暗如同这座橄榄园;

他把盖满了灰尘的额头

埋进满是尘垢的灼热的双手。

这是在一切之后。这是终点。

既然快要失明了,此刻我必须离开,

你为何像这样情愿,我得说

你存在,但我不复能将你找见。

我再也找不到你,你不在我心头,不在,

不在别人心头,也不在这岩石里面,

我再也找不到你,我孤独无依,

我独自担负着人类的苦难,

那是由于你,我曾经应许,

但你并不存在.啊,莫名的羞惭......

然后听说:有一位天使到来.

为何是一位天使?哎?那里黑夜

漠然地在树林里舒展枝叶.

信徒们睡梦中激动起来.

为何是一位天使?哎,那是黑夜。

正在到来的夜晚并没有什么特殊,

上百个同样的夜晚在那儿消逝。

狗都在睡觉,石头都躺倒,

哎,一个愁惨的夜晚,任何一个夜晚.

等待着黎明再一次降临。

因为天使们的到来并非由于这样的恳请,

而黑夜也不会又幽暗又光明。

为一切而舍弃自己的人只好让人放逐,

他们被自己的父亲所抛弃,

母亲的心呵也对他们关闭。

           陈敬容译

10 少女的祈祷

瞧,我们的白昼是这般委屈,

夜晚呢又充满恐惧,

在木然的白色的不安里,

我们走向你,红色的蔷薇。

玛丽亚,你一定得待我们温柔,

因为我们是从你血液中出生,

而且仅仅只有你了解

我们的渴望的毒刺。

你自己的心不也是一样,

能感觉到处女的忧郁?

它像圣诞节的白雪般冰冷,

却又是一朵火焰,一朵火焰……

        陈敬容译

11 致奥尔弗斯的十四行

二十五

听,你已经听到最初的耙子

在工作;早春强硬的地上

在屏息无声的寂静里

又有人的节拍。你好像从未品尝

即将到来的时日。那如此常常

已经来过的如今回来,又像是

新鲜的事物。永远在盼望,

你从来拿不到它。它却拿了你。

甚至经冬橡树的枯叶

傍晚显出一种未来的褐色。

微风时常传送一个信号。

灌木丛发黑。可是成堆的肥料

堆积在洼地上是更饱满的黑色。

每个时辰走过去,变得更年少。

冯 至译

12 致奥尔弗斯的十四行

二十九

许多远方之沉寂的朋友,请感觉,

你的呼吸仍怎样拓展空间。

在昏暗的钟座的拱影里,

让自己鸣响吧,那耗蚀你的

靠这份供奉日益强大。

且让你自己参与转化。

什么是你最痛苦的经验?

若尝得饮之苦,就化为酒吧。

在如此充盈的今夜,你应是

感觉的十字路口的神力,

感觉奇异交遇的意义。

如若尘世将你遗忘,

对沉静的大地说:我流动。

对迅疾的流水言:我在。

林克 译

13 夜间的人们

夜不是为着所有的人.

夜把你和你的邻居分开,

你不会不顾黑夜而将他找寻。

假若在夜间你让灯火把房间照亮

面对面看着人们,

你准会想:哪一个是?

脸上洒落的灯影

使人们可怕地变得畸形,

倘若他们曾经在夜间相聚,

你便看见一个动荡的世界

整个聚到了一起。

在他们的被灯光照得发黄的额上,

被放逐了所有的思想。

他们眼光里闪出酒意,

胳臂上悬垂的沉重的手势,

使他们在谈话时

能够了解彼此。

虽然他们同时说道:我,我,

那意思却是:任何一人。

       陈敬容译

14 豹

——在巴黎动物园

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铁栏

缠得这般疲倦,什么也不能收留。

它好象只有千条的铁栏杆,

千条的铁栏后便没有宇宙。

强韧的脚步迈着柔软的步容,

步容在这极小的圈中旋转,

仿佛力之舞围绕着一个中心,

在中心一个伟大的意志昏眩。

只有时眼帘无声地撩起。——

于是有一幅图像浸入,

通过四肢紧张的静寂——

在心中化为乌有。

     冯 至译

15 内心肖像

并不是那些记忆

在我心里维系着你;

你也并不因一种美好愿望

的力量而属于我。

使你存在的,

是那热烈的心底

被一种绵长的柔情

描画在我自身的血液里。

我并不需要

看见你出现;

来到世间就足以让我

失去你少一些。

何家炜译

16 玫瑰集

之六

一朵玫瑰,就是所有玫瑰

而这一朵:她无可替代,

她就是完美,是柔软的词汇

被事物的文本所包围。

没有她,永不知如何说出

我们的希望为何物,

还有那些温柔的间歇

在持续的出发程途。

何家炜译

17 窗

之十

是因为见过你

凭依在最后的窗前,

我才认清,我才饮却

我整个的深渊。

向我显露你的手臂

朝着夜伸展,

你令我,从此以后

我的内心离开你,

也离开了我,逃离了我......

你的动作,可是永诀的

证明,如此决绝,

将我变成了一阵风,

将我倒进了一条河?

何家炜译

18 纵使这世界转变……

纵使这世界转变

云体一般地迅速,

一切完成的事件

归根都回到太古。

超乎转变和前进之上,

你歌曲前的歌音

更广阔更自由地飘扬,

神弹他的琴。

苦难没有认清,

爱也没有学成,

远在死乡的事物。

没有揭开了面幕。

唯有大地上的歌声

在颂扬,在庆祝。

冯 至 译

19 哀歌

致玛琳娜·茨维塔耶娃-埃弗隆

(1926年6月8日)

啊化入万有的殁者,玛琳娜,坠落的众星!

我们不使其增多,不论我们将自己抛向何方,不论

向哪颗星!在整体中万物皆已得其定数。

这样,谁倒下,也不会减小这神圣的数目。

每个弃绝着的坠落都落向起源并复苏。

倘若这一切都是游戏,相同事物的交换,是位移,

无处容得一个名字,也少能获取一处,待之如家乡?

浪,玛琳娜,我们是大海!深渊,玛琳娜,我们是天。

土地,玛琳娜,我们是土地,我们是千遍的春天,如云雀,

将一首倏发的歌曲抛向不可见。

我们将它开始时,是欢呼,而他已完全胜过了我们;

忽然我们的重量将歌唱倾转,倒向悲叹。

可这是否就是:悲叹?它不能是:向下界的更年轻的欢呼?

下界的众神也希冀着被赞美,玛琳娜。

众神如此纯真,他们盼望赞美如同学童。

赞美吧,亲爱的你,让我们纵情地赞美。

无物属于我们。我们稍稍将手放在未折断花朵的

脖颈周围。这是我在尼罗河畔的考姆翁布所见到的。

如这般,玛琳娜,这供物,自我弃绝地,由列王奉献。

就如同天使走过,在将得救人的门上标记,

我们也这般地触碰这与那显相温柔之物。

阿那已得抽离者已何其遥远,阿,还有那分散者,马琳娜,

就算凭着最诚挚的借口。征兆的给与者,此外无他

这件轻柔的事物,在归于我们之一物

不再将其忍受而决意去操纵时

它便会为己复仇并致死。相比它致死的权力

我们却都更留意,在它的自持与温柔里

以及它那奇妙的力量,它使我们由生命者

变为超越生命之人。非存在。你可知,多少次

一道盲目的命令曾背负我们穿过新生的

冰冷前厅……背负:我们?用无数眼睑下的

眼睛中拒斥一具躯体。曾背负瘫倒于我们之中的

一整个家族的心。它向候鸟的终点

背负一个群体,我们摇摆着的变化的图像。

爱者本不应,玛琳娜,不应知道那么多

关于败灭之事。爱者必须如新。

他们的坟墓才是老的,他们的坟墓才思考,黯淡在

哭泣的树木下,思考往昔。

只有他们的墓才毁断;而他们则柔韧如树枝;

将它们弯曲得太多的,又丰富地将它们圆满,编成花环。

它们在五月风中何等地消散!从那永恒的中点,那是

你呼吸和预感之处,从那里这一瞬间将它们排除。

(噢我如何把握你啊,不消逝的花丛里的

雌花。我是如何强力地将自己散播到那夜风之中,

不久它也会把你轻抚。)黎明时众神曾学会

伪装为半人,我们曾迁入循环之中

将我们充满为总体如同盈月盘。

在亏缺着的时限中,在到达至点的星期里

也不曾有人助我们再通向完满,除了

在无眠风景上孤寂的独行。

荷尔德林塔

20 致荷尔德林
淹留,即使在至信者身边,
我们也注定不可;倏然地
灵从充满的图像涌入充满中的图像;诸湖
首先永恒。坠落是此刻
最娴熟的事,从熟练的情感
骤然落入待熟练的情感,继续地。
你啊,尊贵的人,你啊,通灵者,当你
开口言说,这急迫的图像就是你的一生,
字行自为闭合,仿佛命运,死
甚至存于其中的至柔,于是你踏入死;但
先行的神却将你从中引领向彼岸。
你啊行者,行行重行行的灵!他们所有人
却安然筑居于温暖的诗歌,长久
耽留在狭窄的比喻。他们这些分享者。唯有你
行如明月。月光下明明灭灭
是你夜中的一切,是令人震惊的神圣风景,
是你在别离中的感受。无人
更庄严地将它们交出,将它们更加完好、
更加无缺地交还给整体。所以你也
以无法再计算的岁月 游戏着
无止境的幸福,恍然那幸福不在心内,
不属于任何人,而是被神性的孩童抛弃,
散落在地上温柔的草场。
唉,至高者所欲求的,你别无所求,你一砖一石
将之建造:矗立着。然而其倾覆本身
并未令你迷惑。
既然,曾有这样的永在者,为什么我们
依然总在猜疑尘世之物?而不是暂时严肃地
习练情感,为未来的
空间里的斜面?
按:无法再计算的岁月:指荷尔德林的癫疯岁月。

陈 宁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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