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康访谈录

翻译：秦伟、霍大同

法国精神分析学家雅克·拉康的教学和著作产生了精神分析理论和实践的革命性的更新。他努力保持弗洛伊德发现的颠覆性质，反对在自我心理学派占据统治地位之后所导致的对于无意识的排斥，后者试图将精神分析简化而只作为普通心理学的一门分支。

1936年，他作为医学博士和精神病学家成为巴黎精神分析协会的一名会员。1953年，他开始了他的口头教学（讨论班），一直到1981年他逝世。他的教学的特点可以说是极端的关注如何理性地精细地描述精神分析经验。1966年，他的著作（Ecrits）出版了，这是一部文章的选集，入选的文章为他赢得了声誉大大地超出了精神分析界。

拉康提出“返回弗洛伊德”的口号，一步一步地从始作踊者的工作中发展出了未曾料到的结果，向精神分析学界大力宣扬如下的基本概念[2]，即愿望、主体、能指、单词、石祖和真理[3]。

他综合了不同学科的知识，没有忘记传达精神分析式治疗所揭示的人的知识的使命，以此开创他的道路，在其思想中强调作为精神分析经验的根基的现实[4]：“享乐”和症状的存在。[5]

他从这样的知识推论得出了关于精神分析实践的全新的观念，为此他在1964年被国际精神分析协会（IPA）开除，作为回敬，他创办了巴黎弗洛伊德学校。一反IPA干巴巴的治疗时间的仪式化给精神分析学家以舒适的设置，拉康的技术力图促进病人无意识的敞开；一反客体关系理论家们首选反向移情的概念以解释精神分析治疗中的僵局，雅克·拉康认为精神分析学家的愿望[6]是移情和分析学家行为的支点，是症状的“享乐”得以解除的条件。

拉康还毫不留情地置疑直到那时为止IPA所属的精神分析机构审查学生资格所采用的标准，毫不留情地置疑说教式的分析作为严格的精神分析训练的保证。他为自己的学校建立了一个新的程序——称为“传”（la Passe）[7]——用来任命某人为一个精神分析学家，，其目的是让被分析者体悟精神分析在达到其逻辑终点之际是什么而产生一种可传递的证词，由此“传”到分析学家的位置上。

今天，对于那些追随他的工作而进行劳作的人们来说，拉康仍然是而且继续是那个号召每一位分析学家将其全部的存在都投入精神分析实践之中的人。


访谈者：精神分析学家令人不寒而栗。人们觉得他能够随心所欲地操纵你，他知道你行为的动机比你还要清楚。

拉康博士：请别过奖。难道说这只限于精神分析学家？对于许多人而言，经济学家也和分析学家一样神秘。在我们的时代，专家都令人不寒而栗。比如心理学，即使被当作自然科学，每个人还是认为心理学家知道你的内心所想。对于精神分析，我们感到失去了特权，分析学家能够在你所认为显而易见的东西中看出某种相当隐秘的东西。在此，你赤裸裸地躺着，被剥光衣服，暴露在一双明查秋毫的眼睛下，向他展示、却不知道展示的是什么。


表达了的和可破译的


访谈者：不过，弗洛伊德他的确以发现未知大陆的同样的方式发现了精神生活的一个新的维度，称作“无意识”或者别的什么？弗洛伊德就是克里斯托弗·哥伦布！

拉康博士：存在精神功能的为意识所不及的一个部分，这一事实我们并不必等到弗洛伊德才知道。

如果要打一个比喻，那么弗洛伊德倒是一个尚波利翁[9]！弗洛伊德式的经验不是在本能与生命力量的组织层面。弗洛伊德式的经验仅仅是将自己作用于一个次级的力量上而做出上述发现的——如果允许我这样说的话。弗洛伊德处理的不是在原初力量意义上的本能效应。能够被分析的东西就是这样的，因为它已经在构成主体历史的独特性的那些东西中被表达了。在精神分析允许这一表达的移情的范围内，主体能够在其中认出自己。

换言之，主体的“压抑”不等于主体拒绝意识本能之类的东西，例如以同性恋形式出现的性本能——不，主体不拒绝他的同性恋，他压抑的是这一同性恋在其中扮演能指角色的话语。你瞧，并不是什么模糊不清的东西被压抑了，不是某种需要或者倾向能够被表达（以及因为遭到压抑而不能够被表达），被压抑的是一段已经被表达了的、即已经在语言中被表述了的话语。它全在那儿[10]。

访谈者：您讲到主体压抑了已经在语言中表述了的话语。不过，我们面对一个有心理问题的人，例如一个羞怯的人，或者一个强迫症患者，此时的我们并不觉得在那儿。他们行为荒谬、语无伦次，即使猜测其意指什么东西，这个东西也是不精确的、吞吞吐吐的，感觉象是在一个低于语言的水平上。患者自己感到为我们所称为的神经症的未知力量所驱使，这些力量恰恰表现为非理性的行动，伴随混乱和焦虑!

拉康博士：症状，你相信你认出了它们，对于你而言是非理性的，因为你孤立地看待它们，因为你想直接地解释它们。以埃及的象形文字为例。只要我们寻找秃鹰、鸡、那些站、坐或行的人们，那么象形字就不可破译。如果只看“秃鹰”符号，它就什么也不是，只有将其放在所属的系统集合的上下文中才能找到它的指示价值。是呀，分析就是处理现象的这个秩序。它们属于语言的（法语“langagier”)秩序。

分析学家不是未知大陆或者深海的探险家，他是一个语言学家。他学会破译所看见的文字，大家都看见了这些文字，不过，如果没得到它的规律、钥匙，那就永远也破译不了。


对于真理的压抑


访谈者：您讲到这种文字是“大家都看见了”。然而，如果弗洛伊德说出了某种新的意见，那他的意思是说在精神生活中我们都病了因为我们都在隐瞒，都隐瞒了自己的一部分，都压抑。象形文字本身并没有被压抑，它们写在石头上。这么说，您的比较不能算是丝丝入扣吧？

拉康博士：相反，恰恰是丝丝入扣、逐字逐句的。在精神的分析中要破译的一直在那儿，从一开始就看到见。你讲了压抑，即忘记了什么。弗洛伊德认为，压抑与“被压抑物的返回”现象是不可分割的。某个东西继续起作用，继续在它遭到压抑的地方言说。由此，我们能够确定压抑和生病的地方，说“就在那儿”。

这难以理解，因为一说到压抑就立即想像压力，例如气泡压抑。即，一个不定形的物体，不知其为何物，将其所有的重量都施加在那扇我们拒绝打开的门上。可是，在精神分析中，压抑不是针对一个物体的压抑，而是针对真理的压抑。当我们想压抑某个真理的时候情况如何呢？整个专制史就是答案：真理在别处表达，另行登录，以秘密的语言编码。这也是针对意识而产生的。

真理，这个被压抑之物，将继续存在，尽管转换为别一种语言——神经症的语言。

此时我们只是不再能够指出谁是说的主体，但是“它”在说，它不停地在说。它全然是可破译的，一如我们是可破译的[11]，即是说，并非轻而易举，它是失传的文字。

真理没有被消灭，它没有葬身于深渊。它仍在那儿，既成的，看得见的，只是转而成为无意识。压抑真理的主体不再是主人，他不在其话语的中心，压抑之物仍在独自发挥作用，话语仍在表述它自己，只是在“主体之外”。 这个“主体之外”的场所恰恰就是我们称作无意识的那个东西。

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们失传的不是真理，失传的是真理自从压抑之后被表述的新的语言的。


吊床


访谈者：这是您自己的解释吧？这似乎不是弗洛伊德的？

拉康博士：读一读《释梦》吧，或者《日常生活的心理病理学》，或者《妙语及其与无意识的关系》。随便翻一翻，其中的任何一本、任何一页，都可见到我所说的东西。

举个例子，“检查机制”一词。为什么弗洛伊德直截了当地选取它，即使在释梦的平面上，来指示这个抑制性的、压抑性的力量？如我们所知，检查机制是一种麻醉，一种约束，利用一把剪刀进行工作。剪什么呢？不是剪空气中随便飘过的什么东西，而是剪准备印刷发行的东西，后者在一个话语中，一个以语言表述了的话语。

是的，语言学方法在弗洛伊德著作的每一页都可见到，他不断地引证、类比、语言学的类比。最终结果是，在精神分析中，你只能要求病人做一件事，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说吧。如果精神分析存在，如果它有效果，那么它仅仅局限于供认的范围、说话的范围。

不过，对于弗洛伊德，对于我本人，人类语言并不是象喷泉一样从人类这个存在中涌出的。回想一下我们看见的孩子通常是如何获得经验的吧：他将手指头碰到了烧红的锅上，他烧伤了自己。从他遇到热和冷、危险的这一刻起，他要做的一切就是不断地演绎、重构文明的全部内容。

这样说还不太清楚。他烧伤了自己，由此，他被迫面对较之热与冷的发现重要得多的东西。事实上，他烧伤了自己，之后就总是有某个人向他讲与之有关的所有的话。事实上，比起避免火红的锅来，孩子在进入我们将他浸入其中的语言学话语的过程中困难大得多。

换言之，来到这个世上的人最初要对付的就是语言，这是天命。甚至出生之前他就陷入其中了。他不是拥有一个文明的身份吗？是的，等待出生的孩子从头到脚都深陷于这个语言的吊床之中，吊床接纳他，同时囚禁他。


明明白白，在每一个案例中


访谈者：把神经症症状与某种完美的流畅的语言联系起来，人们还是难以接受，原因在于如下的事实，即我们不明白这些症状是在向谁说话。它们产生了但并不指向任何一个人，因为一个生病的人，具体地说吧这个患者他本人，并不理解它们，居然需要一个专家来破译它们！也许，象形字现在已经不能够被理解了，可在它们被使用的时代，它们产生出来以向某些人传达某些事。那么，神经症这种语言如何呢？

它不仅是一门死的语言，它不仅是一门私人的语言，因为它对个体自己而言都是不可理喻的？

再者，语言是某个我们使用的东西。相反地，神经症语言却不是这样的。以强迫症为例吧。患者肯定希望摆脱其固定的观念，逃出陷井。

拉康博士：上述的悖论恰恰是发现的对象。如果语言不是说给大它者[12]听的，它就不可能在精神分析中因为存在一个他人而被理解。剩下的只是认出它，为此需要将它置于一个案例中，这需要长久的时间来做到；否则，它杂乱无章，不可理喻。无论如何，它就在那儿，我所说的一切在那儿是清清楚楚的：途径，压抑了的无意识话语由此而转换成症状的登录的途径。你可以看得出，这是确切地针对哪一点的。你提到强迫症。请看一看“精神分析五大案例”中弗洛伊德观察到的“鼠人”。鼠人是一个大强迫症。一个受到高等教育的年青人到维也纳找到弗洛伊德，告诉他说自己苦于种种强迫症状。这些症状有时是对所爱的人的强烈的担忧，有时是想干冲动性的行为的愿望，例如切割他的喉咙，或者针对若干无关紧要的事情给自己建立种种禁令。


鼠人


访谈者：这与性欲有什么关联？

拉康博士：你瞧，这里有一个语误[13]！强迫症并不必然是性的强迫，甚至不是对这个或者那个具体的事的强迫，强迫指的是发现自己身陷于某个机制，陷于某个日益苛求又没完没了的陷井之中。他不得不完成某个动作、某个义务；一种特别的焦虑占据了强迫症病人。他有能力完成它吗？一旦他完成了它，他又强迫地去反复确认它而因此备受折磨，但是他不敢，因为他害怕会被人当成疯子，因为与此同时他清楚地知道他的确完成了它；这样他就陷入越来越大的由确认、预防和辩护组成的循环之中。 内心的纠缠使他越陷越深，根本不可能找到平静和满足。不过，不管怎样，这样的大强迫症患者远非疯狂。他并没有任何的妄想，只是身不由已，一头雾水，使他痛苦得令人无法相信，受难，无望，来自自身内部的无法解释的痼疾，他不能理解。

强迫性神经症相当常见，往往不为人知，假如我们忽略那些泄露了他的小小的细节。罹患此症的人们，尽管其生活遭到破坏，苦不堪言，症状日增，但是他们仍保持体面的社会地位。我认识某些身居高位的人，不仅体面，而且负有领导之职，负有紧要的、繁重的责任，他们表现完美，但是他们无时无刻不深陷于其强迫症状的折磨之中。

这就是鼠人的案例，悲伤，症状不断重复，因此到维也纳来咨询弗洛伊德，鼠人在维也纳作为预备役军官参与重要的军事训练。他向弗洛伊德咨询一起极其烦人的债务故事，他为邮寄眼镜一事而欠了别人的邮资，他已经忘记了债务故事的线索。假如我们照字面的意思随着他来到其种种疑点，就会发现其症状所表达的一个场景，其中涉及了四个人，和那些事件，后者导致一场婚姻，患者正是这个婚姻的结果，这个场景一笔一笔地转换成了诸多的怪癖，而主体对此浑然不晓。

访谈者：什么故事？

拉康博士：他那军人的父亲的欺骗性的债务所衍生的故事。父亲因为犯罪而丢了军衔；一位朋友借给他一笔钱还了债，但是他后来是否还钱给朋友却不清楚，最后是背叛爱情，另行结婚而获得地位。

还在孩提的时候，鼠人就听见了这些故事，有时在说笑间，有时在话语的躲闪中。令人惊讶的事实在于，从所压抑了的东西回复出来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事件或者说创伤，而是导致了他的出生的一系列戏剧性的集合，即他的史前史。他诞生于一个传奇式的过去。这段史前史通过症状而再现，症状以某种不可辨识的形式表征史前史、将它编入神话，主体就是它的一个表征却不自知。因为它已经象某种语言或者文字一样被转换了，也许转换为另一种语言，用另外的记号；它被重写了，但各个元素的关系不变；就象一个几何图形从球面转换至平面，这并不是说所有的图形都能够将自己转换为任何别的图形。

访谈者：这么说，当这个故事得到澄清之后，结果如何呢？

拉康博士：你听我说……我没有说澄清之后神经症的治疗就大功告成。你肯定知道在鼠人的治疗中还有别的东西我在此无法谈及。如果史前史构成了意识起源的充分条件，那么每个人都会是神经症患者。这牵涉了主体以何种方式来看待、接受或者压抑那些事。当然，为什么某些人压抑某些事呢？

无论如何，请花一点时间读读鼠人一案，用这把的钥匙，详细地把玩它，一点一点的。某个东西转换成了另一种图形语言，主体对此浑然不觉，这个东西只能理解为某个话语。


知道更多，活得就更好


访谈者：会不会是这样，压抑了的真理被表述了，如您所言，表述成了一个话语，其效果是毁灭性的。但是人们来找您，并不是因为他们想寻找真理。他备受折磨，一心想的是摆脱痛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鼠人的故事中还有一个涉及老鼠的幻想。

拉康博士：你的意思是说，患者受苦受难，而我们却只是关心真理。任何时候，在使用一种工具之前，要紧的是了解这个工具是何物，它是如何造出来的！精神分析是一个有效得可怕的工具，由于它声誉日增，我们就可能冒有一种风险为了某个目的而用它，但它却不是为这个目的而造的，这样可能使精神分析变了味、掉了价。

因此，在任何时候从本质出发都是重要的：一种技术是什么、其目的是什么，效果怎样，我指的是单纯的、纯粹的应用的效果？

这样说来，精神分析的核心现象是语言秩序的现象。即，主体历史中主要成份的口头再认，这个历史被裁剪了、被打断了、被推到了话语之下。我们当作属于分析的效果，如同说力学效果或者电学效果，分析效果在本质上是那个被压抑了的话语的回归。我向你保证，当你将主体安置于躺椅中并简短地交待一下分析规则，就在这一刻，主体已经被引入到了寻找他的真理的维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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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原文为英文，由王剑先生下载自http://www.ampecf.org/ecole_us/lacan_1.htm，注明是发表于1957年5月31日的L'Express。

[2]拉康著有《精神分析的四个基本概念》一书，列出了无意识、冲动、重复和移情作为四个基本概念。


[3] Truth，法文la vérité，亦可译为真相。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Je pense donc je suis，拉康说我思在我不在之处Je pense où je ne suis pas。因此，有两个维度，一是“在”，一是“思”。如果重点落在前者，则la vérité强调的是客观存在，是超出语言之外的东西，是相；反之，如果重点落在后者，落在“思”上，则la vérité强调的是思维的过程、是语言和逻辑的过程，是理。拉康强调语言，故此，本文中译为“真理”。

[4] The reality，法文le réel，在精神分析中指言语所不能及的那一部分存在。

[5] "Jouissance" and the Being of the Symptom：（1）Jouissance，有享乐、享受的意思，并且其中含有性的色彩，在这个意义上，拉康以此替代弗洛伊德的性欲一词；同时，Jouissance又有蒙受苦难的意思，这个用法有点说反话的味道，在此意义上，拉康暗指
了症状的次级性获益，即症状带来的满足。（2）the Symptom，可以在两个水平上理解， 一是具体的症状，一是作为与现实、想像和象征并列的一个精神维度，在后一个意义上，症状不为分析所瓦解，它永远存在，就是存在的一个维度。1962年，拉康开始将症状当作主体对无意识中不能为语言所表述的那一部分的独特的应对方式，是一种不可简约的生存样态。（3）the Being，存在，这是哲学范畴，拉康理论深受笛卡尔、胡塞尔和海德格尔的影响。

[6] desire，愿望：拉康讲精神分析学家的愿望，在最一般的意义上指精神分析的愿望，即知道（to know, savoir）的愿望。当然我们可以说，英文中的to know和法文中的savoir有男人与女人性交的意思，M.Faucault说性的愿望是知道的愿望。在分析实践中，分析学家不象咨询师一样提出建议，而是希望了解症状的产生的原由和意义，被分析者在此得不到建议，受到挫折，转而接受、认同了分析学家的知道的愿望，从而进入真正意义上的分析，所以说，分析学家的愿望是症状得以缓解的前提。

[7] la Passe：法语中有多种含义，狩猎中指经过，如动物经过的地方，体育中指传球，剑术中指冲刺，斗牛中指闪避逗牛，以及小笔汇款、赌注、女帽帽沿、航道等等。拉康提出这个想法，得益于妙语。第二个人将其从第一个人那里听到的某个故事转述给第三个人，如果第三个人忍俊不禁、开怀大笑，那么我们可以说由第一个人在如此情形之下传给第二个人的那个故事确实是一个机智的故事。所以，尽管la Passe的译法有几种不同的可能性，本文译为“传”。

[8]精神分析不是靠因果关系而得以进行的，这句话可以有两个理解：一是因果关系是意识水平上的逻辑，不是无意识水平上的逻辑，无意识逻辑是0-1逻辑，是拓朴的逻辑；二是拉康是结构主义运动中的一员主将，结构主义强调共时性结构，忽视历时的过程，从而忽视依时间维度展开的因果关系。

[9] Jean Franois Champollion, 1790-1832, 法国埃及学家，破译Rosetta石上的象形字。

[10]它全在那儿：应该说拉康的这个观点较之弗氏原义是有点差异，胡塞尔将现象等同于本质，拉康将症状等同于压抑之物，强调了结构性的关系，同构的关系，忽视了症状的衍生性质，以及在此衍生过程中可能掺入的偶然性因素。

[11]我们是可破译的：人本身就是一个能指，一个在语言化了的家庭的、社会的结构中有确定位置的能指。

[12] The Other，法文l’Autre

[13]弗洛伊德说过无意识的三大领域，即症状、梦和语误。拉康主要采用语误进行分析工作。在此，我们可以看到拉康的敏捷，抓住了对方在言说中出现的一个跳跃——从强迫跳到了性欲，从而出现一个语误。语言的产生是因为一个缺失，而语言又永远无法表达这个缺失，所以，在此意义上，语言本身就是一个误用，总是表达着某个错位的东西。拉康说过，一个能指为另一个能指代表着主体。（见《精神分析笔记》第）2卷第3期第1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