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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马克·费舍

作者:Mark Fisher译:夺铎堕头图:杳匿

译者按

「隔墻有耳」译介小集第六篇,原文标题:《艺术流行,我是认真的(Art Pop,No,Really)》原载于作者的博客K-Punk。本译文原发于公众号進化耳朵。

马克·费舍(Mark Fisher)一九六八年七月生于英国,是伦敦大学金匠学院视觉文化系的作家、文化研究学者、哲学家和教师。他热衷的话题包括激进政治、流行文化、大众传媒和音乐等。马克·费舍为《The Wire》、《Sight&Sound(视与听)》等杂志供稿,也是Zer0 Books的联合创始人;二〇〇九年他在Zer0 Books出版了《资本主义现实主义:已经别无选择了吗?》,反响强烈。二〇一七年一月,他在新书《The Weird and The Eerie》面世不久后死于自杀。

这篇随笔从一场在作者看来无药可救的音乐节写起,最后伸展成对英国电子二人组Moloko(主要是对主唱RóisínMurphy)的盛赞。

译者将持续翻译马克·费舍的音乐随笔与批评文章。

以下为正文


艺术流行,我是认真的

如果我们要去讨论艺术流行(art pop),我们就真的该把Franz FerdinandScissor Sisters忘掉,然后来谈谈Moloko

Moloko(左为主唱Róisín)
Scissor sister,成立于2001年的美国流行/摇滚乐队,乐队名来源于女同性性行为的体位

我昨晚在克拉彭(Clapham)【1】那个如果没了他们就显得不着调的Common Ground音乐节上看到了他们,这个音乐节的阵容就跟它名字一样毫无想法。 哦对了,令人满意的是,Common Ground不遗余力地证实了我对音乐节的所有偏见(且远不止如此):舞台上的人无奈地试图从无聊的观众那里攒聚起一些热情,这些观众在与流行音乐的神秘感格格不入的阳光下无精打采地四处游荡,手上拿着瓶“强弓”【2】,肩上扛着个小孩。我们不是唯一坐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报纸的人。演出内容令人震惊,感觉就像是地方议会的免费活动,组织者们抱着可悲的误解,认为他们会通过预订一场“舞蹈”表演来表现得"与民同心",比如Freestylers(实际上是我有史以来最差乐队的候选者;我的意思是,至少Stereophonics不会因为将rap和dancehall【3】关联到一起而同时玷污二者)和Dub Pistols那巨蠢无比又没劲的东西。这些对Hip-Hop、Dub'n'bass和dancehall的拙劣又土鳖的白人挪用,都极为空洞(dis-spiritingly),而且不着调、缺乏节奏感(funkless),是气急败坏的男性化(即使当他们使用女性歌手)。如果他们的狰狞意图是有计划地将一些近年来最激动人心、最前沿的音乐转换成沉闷的偏头痛般的砰砰声,那么他们已经很残忍地高效完成了这项工作。

Freestylers,英国电子乐双人组Freestylers,英国电子乐双人组
Stereophonics,英国乐队
Dub Pistols,英国电子乐团体

然后Moloko来了,Róisín戴着头盔,荒诞又奇妙,她就像布狄卡【4】一样,卷土重来要夺回伦敦。

图片来源:K-punk插图

Róisín是个彻头彻尾的流行歌星。在平日里,流行歌星是一个稀有品种,但现在他们已经稀少到接近灭绝的地步了。(当然,流行歌手和“名人”的数目多到你数不清......) 一部分是风格问题,一部分是魅力(glamour)问题,但主要是与感召力(charisma)有关。

感召力(charisma)的原始含义是“上帝的礼物”。恰如其分。因为魅力是根据命运有失公允的突发奇想来分配的。Róisín 有这个东西。再多的虚张声势、汗水和肌腱也无法让Freestylers这样的人获得感召力,否则连怨天尤人、削足适履的时代精神也要有感召力了。

Róisín Murphy(1、2来自作者博客插图)

Róisín的到来,让你感受到空气中的变化。以前的舞台是一个排空性欲的漩涡(DJ在舞台上——我就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它放射着能量和激情,在放电。感召力,这几乎是一种物理上的东西。 Róisín有一种魅力(glamour),其中包括性吸引力,但它并不能被还原成性吸引力。魅力原本是指女人为了吸引男人而施的咒语——Róisín当然是迷人的【5】,但不只是对男人而言。

如果说 (如福柯所言) 性似乎是无处不在的、强制性的,那么魅力现在则被微妙地禁止了。有了鲍德里亚的《论诱惑》这本可被视为魅力圣经的书,我们甚至可以把性——其所有的直截了当,其所有所谓的不遮不掩——看作是抵御魅力的矛盾状态的一种方式。

同那些鹦鹉学舌的笨蛋们相比,比如现在万幸已经被人遗忘的、呆板如克罗伊登的停车场【6】的Suede,更为成功的是,Moloko重新连接到了魅力美学的断层,而这个断层在80年代末就在表面上被酸性浩室 (Acid house) 的“平等文化”(equityculture)给终止了。魅力还有一个性质完全不同的终结者:Hip-Hop那惹眼的名贵首饰的不平等文化,其最不幸的副作用之一就是运动装的兴起(这肯定是现在最令人沮丧的景象之一,不仅仅是因为它所隐含的威胁:一群穿着运动服和头巾的青少年男性)。

这种世俗的功能主义相当于今天的农业有机主义,而七十年代的魅力正是从这种农业有机主义中反叛出来的。魅力以诡计的名义否定了嬉皮士的 "天性",以尼采式贵族主义对等级制度的坚持来蔑视它那操蛋无望(fugged)、黯淡无光的平等观,拒绝了它那不加修饰的胡须,以建立形象。(形象和伟大的流行音乐是不可分割的。也许形象的不可或缺的作用,就是流行乐与民谣的区别。艺术流行,从RoxyJones,再到新浪漫主义【7】,它们在时尚之外的存在无疑是不可想象的)。麦当娜将魅力美学的痕迹带入了80年代的流行乐坛主流,但Róisín更明显的先驱是Grace Jones(K-punk【8】必须在不久的将来写出大量关于她的文章)。就像Bryan Ferry(《Love is the Drug》是她著名的作品)一样,Jones对流行音乐的理解基本上是概念性的;同时,她知道没有感性实例的概念在流行音乐中就像在艺术中一样毫无价值(我们当代的一些“艺术家”应该好好注意这事儿)。顺便说一下,概念方面的探讨是Franz Ferdinand所缺乏的众多事物之一,而对概念的探讨在他们的榜样中是存在的。(其实,FF就像一个外星种族制造的复制品,它保持了原作的所有表面特征,却忽略掉了本质的东西)。

Grace Jones,牙买加的模特、歌手、音乐人、制作人和演员
Franz Ferdinand,苏格兰摇滚乐队

Róisín身上有一种矛盾的双重性,这是这位引人注目的表演者的第二天性:她既一丝不苟地痴迷于自己的形象,同时,又显然对自己看上去如何漠不关心。这一点在她的舞蹈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她的舞蹈没有傀儡流行偶像的过度编排的设计,像JaggerFerry一样,Róisín的动作偶尔也会显得笨拙和粗糙。有时我们会感到,我们把对着镜子神气腾挪的她抓了个现行。

滚石乐队主唱Mick Jagger以其演出时的舞姿名扬天下(haha)
Bryan Ferry,英国歌手、音乐人,拥有鲜明的服饰风格与个人形象

一定程度上,正是这个让她与自己的形象有了一点距离,而这种距离并不做作,至少不是Kylie【8】意义上的做作。那里有一种愉悦(这是RóisínKylie的诸多区别之一。Kylie的空姐式专业素养散发着冷峻的决心,而不是愉悦)。最主要但当然并不仅仅如此的是,这种愉悦属于她自己,这种愉悦部分来自于成为被关注的对象,但又超越于此。像所有伟大的表演者一样,Róisín在舞台上进入了一种表演的恍惚状态,用尼采的话说,达到了一个孩子在玩耍时的纯真。她的服装变化——包括《Pure Pleasure Seeker》中的恋物癖式的靴子和军帽——有如一个女孩在化妆盒中翻箱倒柜的疯狂玩闹。

正如Moloko将舞曲必须由蒙面的匿名者来传递这一公认智慧的谎言戳穿一样,他们也暴露了Franz Ferdinand为独立音乐的保守主义给出的托辞——艺术流行(art pop)必须是复古的——的脆弱性Moloko对浩室(House)和Techno的涉猎让人想起了Roxy对Funk的尝试,以及JonesSly-and-Robbie【10】的协助下打造出的弹性十足的回响放克(dub funk)。Franz Ferdinand作品中的所有Funk都是第三手的,是挪用的挪用。Moloko打破的第三个禁忌是舞曲不能现场表演的观念。如果你在他们上场前就离开了,你就会相信情况就是如此,因为一个又一个乐团蹒跚地走下舞台,却无法捕获到录音室版的说唱乐或d'n'b(dub'n'bass)精心设计的震颤点。而Moloko则不然。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支乐队有多不爱出风头,Róisín就有多乐于沐浴在镁光灯中。也许正是因此,他们才是一台无比高效的突变声波机器(mutagenic sonic machine),他们用着一个技艺高超的制作人在录音室里会用的技巧,将一首首歌扩张成一座座反高潮的高原,去排布出一个延展的版本。当你觉得这首歌可以无限地继续下去,或者立刻便能结束时,你就知道你已经到了一座高原。这种情况发生在昨晚的每一首歌上。无须怀疑,这是因为这些歌曲为即兴提供了坚实的基础。除了Destiny's Child【11】之外,当下流行乐坛还有谁能拥有一连串高质量的单曲,能与Moloko从《Sing It Back》到去年的《Forever More》相媲美?就像Junior Boys【12】一样,Moloko的存在证明了节奏的创新和令人振奋的歌曲创作并不一定是相互排斥的。(为什么我们曾经认为它们是相互排斥的呢?)

颇具误导性,然后,说下重点,这组音乐被巧妙地架构起来,所以最后三首歌曲的冲击力最大。《Forever More》,在引人共情的浩室贝斯声中,Róisín从一束巨大的玫瑰花上摘下并撕碎花瓣,同时给出了华丽的、如泣如诉的布鲁斯调调;《Sing It Back》,他们把它扩展成了一个豪华组曲,一首歌作为不同可能性的序列。最后是诡秘的《Indigo》,一开始非常莫罗德【13】式极简,只有Róisín、一台鼓机和一个规律的电流跳动,然后构建成一个强大的步态舞式【14】的riff,就如同当the Fall【15】表现得最近乎惩罚时那般粗暴的重低音。唯一的缺点是啥?Róisín说,Moloko下次再来伦敦演出要很久以后了。

我干啊。

(完)

【1】克拉彭:伦敦的一个区【2】强弓:Strongbow,一种果酒【3】Dancehall:舞场雷鬼,一种起源于1970年代后期的牙买加流行音乐。【4】布狄卡:Boudica,英格兰东英吉利亚地区古代爱西尼部落(爱西尼人)的王后和女王,她领导了不列颠诸部落反抗罗马帝国占领军统治的起义。【5】迷人的:原文此处作者误写为“capitivating”,应为“captivating”【6】克罗伊登的停车场:也许是因为克罗伊登有很多停车场.....欢迎知道这个梗的朋友留言。【7】Roxy指Roxy Music;Jones指Grace Jones;新浪漫主义是一项流行文化运动,起源于1970年代后期的英国。其特点是华丽,古怪的时尚元素。【8】K-punk:作者的个人博客【9】Kylie:指凯丽·米罗(Kylie Minogue),澳洲明星。唱片公司曾将Róisín Murphy宣传委员Kylie,这令Róisín不满,她曾对媒体说:“我是新的凯丽?真是胡说八道。”【10】Sly-and-Robbie:斯莱(Sly)和罗比(Robbie)是牙买加多产的节奏组和制作二重奏组,主要与雷鬼(reggae)和dub风格相关。【11】Destiny's Child:天命真女是美国的节奏布鲁斯女子组合。曾创下了五千万的销售记录。【12】Junior Boys:加拿大的电子流行二人组。【13】莫罗德:Giorgio Moroder 是意大利最著名的电子音乐先锋,是20世纪70年代迪斯科音乐发展中的标志人物。【14】步态舞式:步态舞(Cakewalk)是一种由19世纪中叶举行的“奖品舞”(Prize Walks)发展而来的舞蹈,通常是在美国南部解放前后在黑人奴隶种植园举行的聚会上。在1876年在费城举行的百年博览会上,获奖夫妇获得了一块巨大的蛋糕。【15】the Fall:英国后朋克乐队,1976年在大曼彻斯特的Prestwich成立。贝斯手Steve Hanley,他的旋律性贝斯线被广泛认为塑造了乐队从80年代早期的专辑如《Hex Enduction Hour》到90年代后期的声音。

《ART POP, NO, REALLY》原载于K-punk,作者为Mark Fisher,发表于2004年7月5日图片除标注外,均为译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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