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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哲学》:柏拉图眼中的物理主义雏形

对柏拉图的《斐多篇》的讨论结束之前,谢利·卡根又扔出一个彩蛋。他的高明之处在于看出柏拉图看出了在他的二元论之外还有一种物理主义观点,这种观点会危及到二元论,所以柏拉图试图反驳这种观点。

谢利·卡根是从西米七弦琴的和谐的类比注意到这一点的。和谐之于七弦琴,就如同灵魂之于肉体。谢利·卡根认为这的是一个很有趣的类比,应该把它看作一次以物理主义来诠释心灵的初步尝试。正如和谐是由调好的乐器所演奏出来的,灵魂(心灵)也是由调好的肉体所产生的。

根据物理主义,谈论心灵只不过是谈论肉体的一种说法。或者更确切地说,这是一种关于机能良好的肉体所具有的特定能力的说法。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根据物理主义,心灵的确与和谐相类似。就像和谐的产生过程,悦耳的声音是在七弦琴良好运行时发出的;物理主义认为,人的思想、情感及其他精神状态也同理如此,即当肉体良好运行的时候产生的。简而言之,心灵就像是肉体的和谐。

谢利·卡根认为,柏拉图发现了这个二元论以外的关于灵魂的选项,并试图反驳它。所以,苏格拉底不去反驳和谐不是无形的或不可毁灭的,而花了大量时间质疑和批评和谐与灵魂的类似。谢利·卡根讨论了苏格拉底的几个质疑。

第一个反驳中,苏格拉底指出,在和谐所依赖的乐器产生之前,和谐显然不存在。然而,在早期的一部分对话中,苏格拉底已经论证了灵魂确实先于肉体存在。如果这是正确的,那么物理主义必然是错误的。

谢利·卡根不认为柏拉图“灵魂先于肉体”的论证足够令人信服,对这个反驳也不深究。

在第二个反驳中,苏格拉底指出和谐可以变化,乐器的和谐可以分出不同的方式、不同的程度;但灵魂似乎并不能按程度来划分。要么你有一个灵魂,要么你没有;要么你有心灵,要么你没有。

对此,谢利·卡根并不认同,他认为心灵的各个方面都能被划分为不同种类和不同程度。例如,智力、创造力、沟通能力等都可以有不同的程度。所以,一个运作良好的肉体能够产生不同类型的精神活动,并将这些活动展现到不同程度。他认为这是一个很合理的类比。

在第三个反驳中,苏格拉底指出,灵魂可以是好的也可以是坏的。当一个人有好灵魂,或者为人善良时,我们会说他有一个和谐的灵魂。但是,如果灵魂之于肉体就像和谐之于乐器,而且灵魂可以是和谐的,看起来我们就能够谈论“和谐的和谐”状态。但我们却无法谈论“和谐的和谐”状态。

谢利·卡根说他不是很清楚这个反驳想说的是什么,其实我也没看明白什么是“和谐的和谐”。但是,谢利·卡根认为这个反驳却是有利于物理主义的,因为和谐也可以有好有坏。某些和谐更为甜美,而某些则更加刺耳、走调或不和谐。这就证明了和谐和心灵有一个可作类比的点,即都可以有不同种类的划分。

苏格拉底提出的最后一个反驳是,灵魂能够主管肉体,事实上,它能够反抗肉体。举个例子,你的肉体可能想吃一块巧克力蛋糕,但你的灵魂不同意,说:“不,不。你在节食,不要吃它!”如果灵魂只是肉体的和谐,它就做不到。七弦琴的和谐乐曲就不能影响七弦琴本身。这就表明,灵魂与肉体之间的关系不像和谐与七弦琴的关系。

看看谢利·卡根是如何反驳的。他认为,物理主义者说灵魂或心灵能影响肉体,其实是说肉体的特定部分,产生精神活动的部分,也就是大脑,在影响肉体的其他部分。这点七弦琴似乎办不到。七弦琴也许是一个太过简单的机器,它无法用自己的一部分来影响另一部分。

如果真是如此,当然也不会否定物理主义。它只意味着七弦琴不是十分像心灵和肉体。思考七弦琴与和谐只是物理主义构想的开端,而不是整个体系。

但谢利·卡根认为他仍能找出一些类似之处。拨动七弦琴的一根琴弦,发出了一个音符,也能带动其他琴弦的振动(这些是泛音)。在某种意义上,七弦琴一部分影响到了其他部分。这不是一个关于心灵指挥肉体的情况的精确类比,但它确实表明有这种可能。

因此,谢利·卡根的结论是,柏拉图对于和谐类比的各种反驳都不成立。反而说明了心灵确实与和谐类似,就像物理主义主张的那样。谢利·卡根还对柏拉图如此看重物理主义并极力反驳给予赞许,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谢利·卡根有一定道理,二元论确实需要更好的论证支持。但是,这并不代表物理主义就更令人信服。对于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学会如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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