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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大师经典‖安妮·塞克斯顿:真理唯逝者知道

安妮·塞克斯顿诗选

安妮·塞克斯顿(1928—1974),美国著名女诗人。1967年因诗集《生或死》获得普利策奖。她是现代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之一,美国著名自白派诗人。她的诗作敏锐、坦诚、有力,充满着不可思议的视野和意象。生前饱受精神病折磨,以诗歌创作作为一种治疗和自我拯救。1974年10月4日,她以一氧化碳中毒的方式自杀。主要诗集有:《去精神病院的路上中途而返》《我所有的美人》《生或死》《情诗集》《变形》《死亡笔记》等。

她那一类

我走了出去,一个鬼祟的巫女,

在夜里更大胆,紧追着黑风;

梦想着做坏事,我轻轻飞过

普通的人家,一盏盏的灯:

十二个手指的孤独者,早已忘怀。

这样的女人不太像女人,

我一向是她那一类。

我在森林里找到温暖的洞穴,

在里面放上煎锅,雕刻,绸缎,

橱子,柜子,无数的摆设;

给虫子和精灵准备了晚餐:

我呜呜叫着,把这混乱重新安排,

这样的女人总是被人误会,

我一向就是她那一类。

我一直坐在你的车中,赶车人,

我挥着裸臂答谢途经的村庄,

认定这最后的光明之路,幸存者,

你的火焰至今咬在我的腿上。

你的轮子转动,我的肋骨压碎。

这样的女人不会羞于死亡。

我一向就是她那一类。

我生命的房间

在这里,

在我生命的房间里

东西不断地变化着。

烟灰缸,对之哭泣

木墙,受苦受难的兄弟

打字机上的48个键

一只只永不闭上的眼珠,

一本本书,一个个选美竞赛中的参赛者,

黑椅子,人造皮革做的狗棺材,

墙上的洞孔

像一窝蜜蜂等待着,

金色地毯

脚后跟和脚趾头的对话,

壁炉

一把等着什么人来拾起的刀,

沙发,被一妓女压累了,

电话

树叉上生根的两朵花,

一煽煽门

像海蚌般开开合合,

一盏盏灯,

刺痛着我,

照亮了地面、点燃了笑声。

窗子,

饥饿的窗子

将树木如指甲一般戳进我的心。

我每天喂养外面的世界

尽管鸟儿

左右乱啄。

我也喂养这里的世界,

把狗饼干喂给桌子。

然而,一切都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样。

我的东西会做梦而且穿新衣,

好象是,因为我手中所有的字

以及灌在我喉咙里的海水,

使它们不得不如此。

以上赵毅衡译)

绝望

他是何人?

一条通向地狱的铁轨?

一件正在破裂的家具?

污水池里突然漫出的希望?

像唾液一般流进阴沟的爱?

口口声声说“永远,永远”

到后来却像卡车从你身上辗过去的爱?

一个漂入广告节目中的祈祷者?

绝望,

我不大喜欢您。

您跟我的衣裳或香烟不相配。

您干吗赖在这儿,

像坦克一样庞大,

对着我这大半辈子瞄准?

您难道不能漂进一棵树里?

为何偏要呆在我的根部,

强迫我走出我那长久以来

只是为了肚皮的生活?

好!

我带您一道旅行,

那地方我的双臂

多年来没有只言片语。

(彭予 译)

奥斯维辛之后

愤怒,

黑得像一支钩子,

赶上了我.

每一天,

每一个纳粹

早上八点,都带走,一个婴儿

用他的油锅

炒了当早餐。

而死亡用一只漫不经心的眼睛瞧着

一边剔着他指甲下的脏东西。

男人是邪恶的,

我大声地说。

男人是一朵花

应该被焚烧,

我大声地说。

男人

是一只满是烂泥的鸟

我大声地说。

而死亡用一只漫不经心的眼睛瞧着

一边挠着他的肛门。

有着粉红的小脚趾,

奇妙的手指的男人

不是神庙

而是一座户外厕所,

我大声地说。

让男人再也端不起茶杯。

让男人再也写不了书。

让男人再也穿不上鞋。

让男人再也抬不起眼睛,

在一个柔和的七月之夜。

永不。永不。永不。永不。永不。

我大声地说出这一切。

我恳求上帝不要听见。

(马永波 译)

有星光的夜晚

“这并不妨碍我强烈地要求宗教(我能说这个词吗)。而后,我在夜晚出去画星星”

———梵高给他兄弟的信

那城镇不存在,只剩下那个地方

那里有一株黑发的树,向上漂

好像一个淹死的女人,朝向燥热的天空。

城镇静悄悄。夜晚有十一颗星,在沸腾

啊星光,星光照耀的夜晚!我正是要

像这样死去。

它在运动,它们是活的

甚至月亮在它的橙黄的铁枷里膨胀

像上帝,想从它的眼睛里推开孩子们

那古老不可见的蛇吞下了星星们

啊星光,星光照耀的夜晚,我正是要

像这样死去

进入那急忙的夜的野兽中

让那条巨龙给吞掉

从我的生命中分裂出去,

没有旗帜,

没有肚子,

没有呼喊。

穿过大西洋

我们在不是季节的时候出航,进入一阵蛤蚌灰色的风

经受可怕的艰难

狄更斯在这里晕船,航行了

二十个星期,或二十天

我用五天爬行向他。

围着长袍———

不象凯撒,而象火腿和肝肠

我在船头休息

热风的灰烫嘴

瞧着我的船

绕过波涛

好像一个老妇人算命,解释手掌心样容易。

我想,当我往北看,一个田野上

成群的驴躺下等死

船已离港二十七小时

我已进入了她

她可能是一只鲸鱼

睡了二千年,船公司

最后的四毛钱的马蒂尼酒

和钢的个人房间,那里总是黑夜。

在它的里面我想到

一个人挖向星球的路

而忘记了“光”这个字

我曾在很多城市走路

几里长的铺地毯的鼹鼠的甬道。

在那里面我是十个说法语的女子

她们懒洋洋地到处躺着象被单。

啊我的大西洋有着裂口的海岸,

“岩港”和“小间湾”的沾有污迹的门

那些海港闻起来象动物的内脏

老天真的王后,你到哪里去了,

你这玛头和维多利亚房子的贵人?

我读过我母亲航海日记的每页

我读过我母亲航海日记的每页

我学会了他们的文字,好像他们学狄更斯

我像吞子弹样将这些字吞下去

但我忘记了那最后的客人———恐怖。

不像他们,我不能在船舱里翻腾

如在分娩

现在船尾水痕之路

总离我西去

一片破旧的新娘面纱无法解释

富有诱惑力,总是匆忙下楼

从不逗留,总是不满足

船继续开着

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

一代又一代

我走着她的路

她将向东走,一..又一..,航过古老的血流

将它清楚地剖开

每个小时在撕开它,捶打它,捶打它

用力穿透好像穿透一个处女

啊她是这样迅速

这死了的街道从不停止!

(以上郑敏译)

真理唯逝者知道

献给母亲,1902年3月——1959年3月

父亲,1900年2月——1959年6月

逝去了,我喃喃地走出教堂,

不让那生硬的送殡行列跟去坟场,

让死者单独躺在柩车前进,

六月,我已厌倦于自己要勇敢了,

我们开去凯角,

太阳从天空流泻下来,

我陪着自己

海水抛上来像一道大铁门,

我们接触了。

在另一个国家,人们仍然死着。

亲爱的,风卷起如雪的白浪,

当我们接触时,

我们整个被触及了。

没有一个人是孤独的,

男人为此而死,或差不多如此。

那么逝者又如何?

他们赤足躺在石舟上,

假如舟能停止航行的话,

他们仍然像石头多过像海。

他们的咽喉,眼睛和指节,

拒绝降福。

(张错 译)

中午,走在精神病院的草地上

夏日的阳光

从可疑的树间射过来。

虽然我走过了阴影的山谷,

它仍然嗅着空气,

为我四处查看。

草地在交谈。

我整天听着绿色的谈话。

我不再害怕邪恶,不再害怕邪恶,

叶片伸过来,

挡住了我的路。

天空破碎。

它垂在我的脸上呼吸。

我的敌人,我的敌人出现了,

世界充满了敌人。

没有平安之处。

要小心词,

包括那些奇迹般的词。

为了奇迹我们竭尽全力,

有时,他们像昆虫一样蜂拥而至,

留下一个吻而非蛰伤。

它们可能像手指一样灵巧。

可能像岩石一样可靠,

使你能安坐其上。

它们可能既是雏菊又是瘀伤。

我仍在与词相爱。

它们是飞离屋顶的鸽子。

是放在我腿上的六只圣洁的橘子。

它们是树,是夏日的腿,

是太阳那热情洋溢的脸。

它们也常常让我失望。

我有太多想说的话,

太多的故事,意象,箴言。

但词不够好,

一些错误的词来吻我。

有时,我像鹰那样飞起来,

却挥舞着鹪鹩的翅膀。

我尽量小心

并温柔地对待它们。

词和蛋一样,必须被细心照料。

它们都是一旦被打碎,

就再不可修补之物。

唯一的一次

唯一的一次,我理解了生命的目的。

在波士顿,非常突然地,我理解了;

走在查理士河边,

看着灯复制着自身,

所有的霓虹和闪灯,像歌剧演员那样,

张大了嘴;

数着星星,我的小活动家,

我的疤痕似的雏菊,理解我的爱,行走在

夜晚绿色的那一边,我的心,

向着朝东行驶的汽车,哭泣,

我的心,向着朝西行驶的汽车,哭泣,携带着

我的真理走过一座小拱桥,

催促我的真理,它的魅力,赶紧回家,

将这些常识储存在早晨,

没想到它们消失了。

(以上倪志娟译)

想去死

既然你问到,大多数的日子我记不起来。

我走在我的服装里,没有被那趟航程记录下。

然后,几乎难以名状地迫切返航。

即使在那时,我已无从对抗生活。

我非常熟知你提及的刀叶草,

你已放在太阳下的摆设。

但自杀有一种特殊的语言。

像木匠想知晓哪种工具。

他们永远不问如何建设。

两次,我已经非常完全地表白我自己,

已经缠住敌人,摆布他,

已经雇佣了他的手艺,他的魔法。

这样,沉思熟虑,

比油或水更保暖,

我已经睡着,张口说着梦话。

我不认为我的身体在针尖上。

尽管眼角膜和残余的尿已不在。

自杀者们已经背叛了身体。

死产的,他们不总是死的,

但使人目眩,他们难忘毒药如此甜蜜

甚至连小孩都在观望和微笑。

去强辩所有的生命都在你的话语之下——

如此,一切都靠自己,成为一种基督受难的热情。

死亡是一个伤感的真相;被打伤的,你已说过,

可是,她等待着我,一年又一年,

直到如此优美地复原一个旧伤口,

从一个有害健康的牢笼清空我的呼吸。

和谐了那里,自杀者们有时不期而遇,

对着那个果实大发雷霆,一个被充气的月亮,

留下他们从吻里错拿的面包,

留下不小心翻开的书页,

某些事物难以言说,话筒掉下,悬在电话线上

而爱,不管它是怎样的,一种传染病

(安琪 译)

希尔薇娅之死

——为希尔薇娅·普拉斯而作

哦,希尔薇娅,希尔薇娅,

带着一只死盒子的石头与勺子,

带着两个孩子,两颗流星

在小小的游戏间松弛地游荡,

你的嘴巴埋进了床单,

插进了屋梁,深入喑哑的祈祷,

(希尔薇娅,希尔薇娅,

你去了哪里,

在写了那封来自

德文郡的信后,

在你写到种土豆

和养蜜蜂之后?)

你坚持着什么,

只是看你如何躺倒?

小偷!——

你就那样爬了进去,

独自向下爬去,

爬进了我渴望已久的死,

我们曾说我们都已经越过死亡,

我们将它戴上我们干瘪的乳房,

每当我们在波斯顿喝下三杯马提尼

我们就会反复地谈到它,

死,谈到心理治疗师以及方案,

死,说起话来就像新娘心存诡计,

我们为死亡干杯,

有了动机然后就是悄悄的行动?

(在波斯顿,

出租车里的

死亡之游,

是啊,又是死,

那个回家之旅

带着我们的男孩。)

哦,希尔薇娅,我记得那个没睡醒的鼓手

以一个陈腐的故事敲打我们的眼皮,

我们多么想将他让进屋子

就像一个虐待狂或者纽约精灵

可以尽到他的职,

一种必然,陷在墙上的窗子或是一个婴儿床,

自从那次之后他就一直

在我们心底、在我们的碗橱下等待,

如今我看得出,我们一直储存着他

一年又一年,积年的自杀者

我得知你的死讯,

尝到了一股恐怖的味道,像盐一样。

(而我,

我也一样,

希尔薇娅,如今,

你又这样,

与死亡再聚,

一起回家,

与我们的男孩)

我说话时只能

敞开双手,伸向那个石头之所,

而你的死难道

不就是一个旧归属、

从你的某首诗篇中

滑落的一块胎记?

(我的朋友啊,

虽说月亮糟透了,

国王也去了,

王后一筹莫展,

泡吧女郎还应该歌唱!)

娇小的妈妈,

你也是一个啊!

滑稽的贵妇!

金发碧眼的尤物!

(此诗选自网络,译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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