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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花:——紫藤——词叟
 

  

紫藤,是我极想见识的花。

 

真是奇怪,多少年来,阅过花木无数,为何偏与这种据说遍植中国的著名观赏藤本缘吝一面?紫藤,紫藤,她的美丽只好想像。

 

我努力在脑际搜索-----记得那时是上小学年龄,中午时分常在公园流连,跟花花草草混得很熟。那儿好像也是有几架花藤的,并且有开紫花的,可是紫藤?可惜,很多事物在童年印象中,都是混沌一片,再说,一个孩子也有可能不知道一种花木的学名。我真的记不起那时候是否见过或听过“紫藤”,就连从前民间对一些花木的俚称和昵称,现在听来也恍如隔世了。

 

对这从未谋面的紫藤,我喜欢得有点莫名。人与花木的缘有时是很难说清的,人可以在花木上附丽一些东西,然后喜欢它。听过一首好听的歌:“紫藤花,紫藤花,芬芳灿烂美如云霞,为了献给心上的人,我来把你轻轻采下...在读徐蔚南的美文《快阁的紫藤花》时,我放了这支歌。紫藤架,紫藤花,古人花下断肠,现代人花中传情,文和歌揉在了一起,古典的忧伤与现代的浪漫揉在了一起,触着了人心柔软那部分。

知道紫藤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大藤本,花开时繁花满架,寿命可达数百年,闻说江南,蜀中至今都还有不少几百岁的老紫藤。这些老藤架下定会有些苍凉故事。譬如陆游与唐婉。快阁的紫藤花,和沈园壁上钗头凤一样,都是些令后人睹物思故的场景吧!多少风流雨打风吹去,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灰飞烟灭了,紫藤有寿,穿越几个世纪,它年年花开似锦,可知送走了人间多少春秋?今天你若在江南某个旧址遇上一株百年古藤,不会不思接千载。

 

近来读到李白的诗:“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真乃诗仙看紫藤,潇洒且飘逸。我更喜欢白居易那句“惆怅春归留不得,紫藤花下渐黄昏。”一种岁渐暮春,日渐黄昏的惆怅。明代王世贞对紫藤也有“蒙茸一架自成林,窈窕繁葩灼暮阴”的吟咏。紫藤看来是很古老了。据说它还是中国花鸟画的热门题材。可惜花鸟画我看得少,不然,对紫藤的想像不就有了最生动的蓝本!

 

关于紫藤,我能找到的植物学解说是:“紫藤属落叶大藤本,茎长可达三十米以上,向左旋缠绕,藤蔓屈曲蜿蜒,老藤盘曲扭绕,宛若龙蛇翻腾。奇数羽状复叶互生,卵状长圆形至卵状披针形,全缘,幼时有毛。**形,紫堇色,稍有香味,集生成下垂总状花序,与叶同放,花序长十五至三十匣米。夹果扁长,被棕色柔毛。花期4到5月,果期9到11月。紫藤花繁而密,春季大串紫色花序垂藤上,极是悦目。”这是人们对紫藤的观察,认识和学术表达。对于一个喜爱植物的人来说,这种科学的表述与表达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研究植物的学问,我一直觉得充满着美感。

 

在这个草盛木秀的人间乐园,藤本有着别样的姿态,它是攀缘、缠绕着生长的,须得依倚另一种生命,或者非生命。它的依倚显出它的柔弱,却也令它多姿。正如水的随器赋形一样,一株藤,依倚一棵树,它是一袭美丽的外衣;依倚一排篱笆,它成了一块漂亮的披巾;依倚一堵墙,它被叹为一幅倾泻的瀑布....有心人给它支个架,搭个棚,它渐成一架阴凉与锦绣,撑起一片天----这才成就了紫藤,这种大藤本,蓬勃瑰丽的生命景象!

 

紫藤架,我总想,它是一种有意味的场景。不仅仅如李太白所描绘的: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它的架下是一条岁月的河流,人的河流、流淌过花季的观光客,雨季的断肠人,自然也少不了爱情季节里的有情男女。心情愉悦的赏景,悠闭自在的乘凉,月明风清的约会,折枝赠花的诉情,感事而发的怀归,津津有味的讲古....紫藤架,就这样做了点缀人间生活的场景。

紫藤,这种开紫色花的藤,甚合我意:那是浪漫、优郁的紫,带香气的紫。它繁生的紫花是阳春的盛事,在交织的藤蔓下一嘟噜一嘟噜的垂挂;它葱笼的绿叶遮阳挡雨,众鸟争栖。这花繁叶茂的藤真让人感到酣畅啊!而苍褐色的茎是它凝重的部分,是这种落叶大藤本越冬不死的部分,从着里甚至绵延出数百年的命脉。正因如此,长于其上的花才百般娇艳,发于其上的叶才格外青翠。紫藤,紫藤,美丽如何想像?

 

在漓水边一个公园里,我曾错过一架紫藤花。那时正当一月,寒凝大地,我远道去看望一个同学。和他从一架褐色的苍藤下走过,我瞥见一旁小牌子上写着:紫藤。可是它的花季还早,叶和花都未见踪影,所以我还是无缘看到紫藤真面。是种遗憾。后来我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紫藤不会在一月开花,缘分也不会在那时结果,我的遗憾仿佛注定。我没有等到紫藤花开,悄悄走了。只是,对那无花的紫藤,一度也惦念,像惦念一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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