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上的名士风流

王大凡 粉彩《竹林七贤》纹兽耳瓶 （资料图片）

竹林七贤是历史上备受津津乐道的一个高士组合。西魏末晋初，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七位名士，经常聚会于山阳县（今河南辉县一带）的竹林之中，不与时俯仰，饮酒纵歌，弹琴赋诗，喜好老子庄子，热衷谈玄说理，游乐于世事之外，世称“竹林七贤”，影响中国文化上千年。

这一另类形象寄托了文人的一种愿景，李白诗云“恭陪竹林宴，留醉与陶公”；李商隐有诗“七贤宁占竹，三品且饶松”；辛弃疾放言“纶巾羽扇颠倒，又似竹林狂”；沈端节感叹“竹林笑傲今陈迹，抚榇江皋涕泫然”……不与权贵合流，反抗黑暗世道，独善其身，纵情山水，自由洒脱，悠游卒岁。自然这只是一种理想状态，人都要在现实的淤泥中苦苦挣扎。向往而不可得，故而成为经典，受到仰慕。

竹林七贤受到历代画家的景仰和追捧。南京南朝大墓中多次出土“竹林七贤”砖画像，可见其渊源由来已久。仇英、陈洪绶、任伯年、冷枚、黄慎、吴昌硕、张大千、傅抱石、刘旦宅、钱松喦等名家，均绘有《竹林七贤》图卷，展现了画家心目中各不相同的高士形象。

据记载，瓷器上最早出现“竹林七贤”人物图是在唐末五代时的长沙窑。明清时，该题材被景德镇瓷器吸纳，成为瓷上的主题纹饰，也是瓷器40个经典人物故事之一，且位列前茅，装饰手法有青花、粉彩、五彩、浅绛彩、珐琅彩等，见于瓷板、笔筒、瓶类、屏风、圆盘、鼻烟壶等器型。

七贤人物特别流行于明崇祯年间。当时处于明末，景德镇御器厂凋敝不堪，大量工匠外流，在瓷器上刻画竹林七贤形象，借以讽世，寄托理想追求。2012年5月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一款明崇祯青花《竹林七贤》葫芦瓶以104万元成交，此件葫芦瓶又在2021年7月敬和春拍杭州首拍上落槌172.5万元。清康熙时也极盛，康熙五彩《竹林七贤图》笔筒在2020年9月纽约苏富比拍卖会上拍出20.79万美元。

迨及近代，“珠山八友”擅绘人物的王大凡、王琦，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张松茂、饶晓晴均创作有“竹林七贤”作品。

历史典故人物画是王大凡艺术生涯的一大亮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怀着对新中国的满腔热情，发挥瓷艺专长和开拓精神，创作了《骏马献给总司令》《面壁十年》《禹王治水》《竹林七贤》《闯王进京》《梅妻鹤子》《卓文君》等一系列力作。观其作品，设色鲜妍，笔墨生动，格局典雅，人物表情丰富，精神饱满，兼有意趣美、动态美和形式美。《人民中国》《人民日报》《人民画报》曾对其进行联合采访，并撰文介绍了他的艺术生涯和艺术成就，给予高度评价。其粉彩《竹林七贤》纹兽耳瓶，七人中有弹琴的，有对弈的，有携酒的，有谈玄的，有摇扇的，或端坐，或席地，或斜倚，形态各异，一派融和，峨冠短髻，宽袍大袖，红黄白绿黑各色皆备，活画出七贤的风流自在。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饶晓晴的粉彩瓷板《竹林七贤》由八块瓷板构成，画中六人席地而坐于茅草棚下，两人面对面弹琴，旁置酒具，四人袖手而坐，一派悠闲之态，另一人孤芳远离，扭头侧望，显得无所用心，一童子提罐临溪边汲水。整副作品间以苍松翠竹，亭亭玉立，婆娑参差，近处青岩重叠，远山岚气缭绕，洋溢着一股烟霞气，名士的风韵和气度就弥漫于瓷板间。

竹林七贤生动勾绘了魏晋风度、文人风骨、名士风流。虽然最终的结局是分崩离析，各奔东西，有的被砍头，有的被迫出仕，有的主动投靠新王朝。理想碎为一地齑粉，化作风中叹息，但无法抑制一代代艺术家对曾经那样一种生存状态的向往和期许。相信会有更多的艺术家，继续发挥想象力和独创性，在画坛、瓷苑绘出各自心目中的名士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