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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欧洲”小马路,幽静曾伴险恶,鲁迅李白隐居过

黄渡路是上海鲁迅公园对面一条略呈“S”型的小马路,北起四川北路,南达东江湾路,原名叫黄罗路。马路虽然不长,历史却不算短。这是一条由公共租界工部局于1904年强占民地,“越界建筑”的马路。1945年改以当时的嘉定县黄渡镇为名。

黄渡路、四川北路口

黄渡路街景

如今走过这条马路的人大都行色匆匆,因为这条马路太低调了,虽然两头分别连通着喧哗的四川北路和东江湾路,但却闹中取静,马路两旁确实也没什么吸引人的风景,一边是1990年代前后翻造的部队楼房,底层零星开着一两家烟杂店和小点心店;另一边则是西式的花园洋房和新式里弄房。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但仔细凝视马路两边的建筑时,会觉得有一种沧桑凝重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尤其扫视马路西边成排的老式花园洋房,尖顶、斜坡顶、重檐、券窗、雕花铁门、拉毛水泥、红砖、青砖墙……恍惚是行走在异国他乡的小镇上,又仿佛是进入了欧洲老电影的画面里。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真是人在画中走,情随思绪起伏。黄渡路不仅是一条老建筑样式、风貌保护较为完整的幽静马路,而且也是有着深厚人文历史底蕴的马路。这些大楼、公寓、别墅大都是外侨权贵巨贾所建,后来住户很多为军政机关工作人员、高、中级知识分子、宗教界人士、原国民党知名军政人员、归侨、侨眷及台港奥同胞等。

当年这里有日本人开设的旅馆、饭店;有中共地下党情报人员的住所;有国民党政要的私人住宅,有亚细亚钢铁厂职员宿舍,还有电影制片公司……但“入则静谧,出则繁华”的背后,其实变化多端,暗藏惊险。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某电影公司旧址)

许多人都看过著名电影演员孙道临和袁霞1958年主演的“新中国第一部谍战片”《永不消失的电波》,影片主人公李侠的原型之一是李白烈士。李白生于1919年,湖南浏阳人。1947年上半年,身为中共地下党员的他和夫人裘慧英携子迁入这条马路的一幢房屋内,并在此设立秘密电台。他白天上班掩护身份,夜晚将情报发送千里之外的延安中共中央。1948年底,国民党测得电台方位,包围了李白住所,将其逮捕。1949年5月7日夜,李白被害于浦东戚家庙。而仅仅二十多天后,上海就解放了。

电影《永不消失电波》海报

李白烈士肖像

舞剧《永不消失电波》剧照

李白烈士的故居就在如今的黄渡路107弄15号。此处于1987年5月经修缮后对外开放,馆名“李白烈士故居”是一位中央领导人所题。

黄渡路107弄口(原亚细亚里)

走进弄堂,绿树森森,遮天蔽日,只觉得这儿的楼房别具欧式风格,原来这里的22幢楼房属于法式联排花园别墅,最初是亚细亚钢铁厂为高级职员盖的宿舍区,也称亚细亚里。屋顶又为荷兰式三折坡屋顶,局部单幢建筑在转角处形成圆弧型平面,到顶部形成塔楼。鹅卵石墙面,家家入口处有木制雨蓬,底层六边形凸出墙面,二、三层的阳台上饰铁铸的图案。据说这样风格的建筑在上海已经成为“孤本”,绝无仅有了。

黄渡路街景(亚细亚里法式联排别墅)

原亚细亚里法式联排别墅

现在的李白烈士故居一、二楼是李白平生事迹陈列室,三楼恢复李白生前住所原样,在他发报的小房间里有电台、发报机、电讯器材工具等,还原了当年的情景。

今李白故居门口

李白故居内景

李白故居内景

因此站在小房间里,会让人想起电影最后的情节,李侠知道敌人已经包围了房屋,却临危不惧,从容不迫,坚持把最后一字发完,然后补了一句:永别了,同志们,我想念你们!……这个基本写实的情节,将李白烈士的崇高品质和大无畏革命精神表现得无比生动和感人,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七十多年,但“嘀嘀嗒嗒”的发报声仿佛永远在此间回响。

李白故居内景

李白被捕模型图

如今在107弄弄堂口挂有“李白烈士故居”的铭牌,右面围墙上还有概括李白短暂一生的文字和浮雕,使从北面进入黄渡路的行人一眼就能看到,相信画面上一圈圈的电波会成为黄渡路上“永不消失”的风景。前不久,舞剧《永不消失的电波》再度引起上海观众的注目,李白的英雄形象走进了更多年轻人的心中。

李白烈士浮雕

李白烈士与妻子浮雕

舞剧《永不消失电波》剧照

其实,短短的黄渡路还有一处让人难以忘记的“景观”。那就是原来的30号,曾是日本人与田丰蕃开设的花园庄饭店(旅馆)。1931年1月17日,“左联”柔石、胡也频、殷夫、李伟森、冯铿五位年轻作家突遭国民党当局逮捕后杀害。因为柔石与鲁迅有过密切联系,传闻将搜捕鲁迅。为防不测,鲁迅先生在日本友人的安排下,即率全家于1931年1月20日下午来此避难,直到四十天后安全才离开。

黄渡路街景 (49弄口)

花园庄饭店旧照

今花园庄饭店旧址

旧址铭牌

“左联”五烈士雕塑

当时鲁迅一家住在花园庄饭店(旅馆)副楼楼梯下靠里边的一间小楼,此原系工友住房,与浴室相邻。屋内狭窄,仅能放一床,屋外走廊里摆有火炉和粗长椅。在此期间鲁迅吟出了抒发内心郁火的诗句,与冯雪峰、日本友人长尾景和秘密交谈,酝酿日后的战斗檄文《为了忘却的纪念》和《前哨.纪念战死者专号》等出版计划。

本来默默无闻的花园庄饭店(旅馆)因为鲁迅的短暂避居而成为中外闻名和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处有意义的纪念地。

花园庄饭店旧址内景

鲁迅全家与友人全家合影

鲁迅题写的《前哨》刊头

然而世事沧桑多变,1949后黄渡路30号变成了49弄5号。花园庄饭店{旅馆}四周变成上海无线电八厂的厂区,花园庄饭店主副楼则成为工厂的办公楼及车间。1990年之后,无线电八厂关闭,此地变成一座变电站。2010年之后,因这里连通东江湾路118号,又变成“空间118创意产业园”的一部分。

现黄渡路49弄5号(花园庄饭店、上无八厂旧址)

黄渡路49弄(空间188创意产业园)

令人欣慰的是花园庄饭店(旅馆)的部分旧址还保存完好。经过修整,如今已成为高艺培训中心总部。但走近旧址券式门洞,透过大玻璃窗,可见看见庭院内的青砖墙壁、爱奥尼式廊柱、草坪假山绿树……仿佛鲁迅先生还在庭院中蹀躞吟诗:

惯于长夜过春时 ,挈妇将雏鬓有丝 。

梦里依稀慈母泪 ,城头变幻大王旗 。

忍看朋辈成新鬼 ,怒向刀丛觅小诗 。

吟罢低眉无写处 ,月光如水照缁衣 。

今花园庄饭店旧址内景

同上

同上

走出49弄转身向南,黄渡路在此略有转折,东面一幢四层营房式的楼房赫然挡住视线,必须抬头,才能看清房顶,天上白云悠悠,反衬此楼如一艘正在航行的海上军舰。这就是抗日战争胜利前,日本侵略军在上海的大本营一一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旧址。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黄渡路街景 (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旧址侧墙)

旧址正门在东江湾路1号,在黄渡路上只是看见它的西侧面和背后。该楼房1924年造,1932年的“一二八”战争、1937年的“八一三”战争,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都是在此发动、挑起、指挥。流弹曾经击中距离不远的鲁迅居住公寓的玻璃窗,鲁迅只得再次外出避险。当时环境的险恶只此一斑。

黄渡路街景

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旧址

1937年11月上海沦陷后,此处又成为日本海军统治上海的中心。1945年以后这里又先后成为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和上海港口司令部的所在。1949年由我人民解放军接管并使用。如今这幢外表普通,经历却不寻常的大楼依然如巨兽般匍匐在东江湾路与四川北路转角上,而把巨大的背影投射在黄渡路上,也使黄渡路的历史更加沉甸厚重起来。

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旧址(东江湾路1号)

同上

鲁迅居住过的公寓

黄渡路虽然只有350米,但路不在长短,有历史则有意味,如果你来鲁迅公园游玩,千万别忘了走一下黄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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