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总结出几个字叫：钻进去，就是念书;跳出来，就是念书念清楚了，理解了，掌握住要领了，在实际当中不要死搬书本，始终要在“悟”字上下工夫，“悟”就是领悟、体会，这样学的东西就有一些自己理解的东西。我也走过弯路，也有过教训，可以介绍一下我的教训，问题在于断章取义。我看过一个农村的壮年小伙子，十六七岁，诊断是春温，初期恶寒发热、头痛，汗很不正规，有时有点儿，有时没有，热始终不退。我是用的辛凉解表，其中用了一味药：川芎，头疼嘛。结果早晨看了，上午就服了药，正在吃中午饭的时候，小孩子的父亲拿着方子来了，说我这孩子吃了药，出了汗，烧也退了，但现在头疼的厉害。我看了自己还是不懂，我父亲当时正吃饭在场，说拿来我看看，我记得当时我父亲没有说别的，他说你再去野地挖点鲜芦苇的根，加在二煎药里，煎了吃了就好了。同来以后就问我，你为什么用川芎?我还挺有理的，我说东垣不是说了嘛，川芎乃头痛必用之药，就忘了川芎的辛温香窜，就没有理解这个，他也有话，哪个地方头痛该怎么配伍都有。这是一个教训，从这儿以后，看书呢，就注意更全面一些，不是赶速度，而是赶深度。
还有一次挺有意思的，小时候的一个同学，夏天天热，我们那边过去有的人家，条件差点儿，喜欢支个蚊帐就睡在露天，夜里就着凉了，再加上吃了一点藏在井里的西瓜，于是就肚子疼、泄泻，找我看。我也就用了很简单的药，其中以五苓散为主，我加了炮姜，没用桂枝用了肉桂，分量稍微多了一点，可这次得了一个相反的表扬。又来了，说吃下去就好了。好了就别吃了，但又吃了第二剂。又来看了，看什么呢，眼睛红了，舌头疼，嘴角烂了。我父亲也是拿方子一看没吱声，我也知道了情况，就开了一个清热生津的方子。病人走了以后，我父亲说，这个方子用一半儿就可以了，或者是吃一剂就行了，今天的情况，完全是你造成的，不然就不需要吃药了。这个就是邀功心切呀，就是《红楼梦》上的话，“虎狼医用的虎狼药”。就是在这些过程中，慢慢地知道，慢慢地理解。
还有一个教训，一个女孩子闭经，是温经汤证，很清楚，我也用了温经汤，但我没有用半夏，结果吃了以后月经没有来，鼻子出血了，所谓倒经。同来也是我父亲给我讲了，半夏是阳明经的降药，半夏和吴茱萸在温经汤里边，一肝一胃，一冲一任，一升一降，不能随便动，根据病人的体质、病情适当来调整用量。我首先介绍这些就是说，我感觉自己到今天我还是在学。
(注：此文是根据王绵之教授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一次讲座上的录音整理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