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本华的调料你吃着啥滋味？

后疫情时代，就请我们主动改变一些，用我们的努力继续带给环境“善”的变化，作出可以指导自己生活的选择吧！

文：袁娅（中国可持续发展工商理事会特邀专家、中国人民大学管理学博士、高级经济师）

新冠疫情以来，世界各国的封城限令让低碳环境成为可能。3个月前，生态环境部披露了一组喜人数据：1月20日至3月14日，我国337个地级以上城市的平均优良天数比例为85.7%，优良天数比例比去年同期上升10.1%；全国PM2.5平均浓度为44微克/立方米，同比下降18.5%。5月，有国际报告也发布了一组好消息，全球10个主要城市中有9个城市的PM2.5排放量与2019年同期相比有所下降，其中，PM2.5污染历来较高的城市下降幅度较大，包括德里（-60％），首尔（-54％）和我们的热干面（-44％）；武汉10周的封闭期内，是有PM2.5记录以来空气质量最干净的2月和3月，不知当时被封闭的你望向窗外时，可曾注意到这洁净的变化？5月底，世界气象组织（WMO）发布了一项预测，新冠疫情阻碍了运输和工业生产排放，这将使今年的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减少6%！可以说，人类减少使用一次能源消耗的交通工具与降低工业活动强度，确实能够改善我们呼吸的质量。其实，我们面对的很多环境问题真是可以逆转的，如果我们不想拥有“寂静的春天（Silent Spring）”，如果我们正视“增长的极限（Limits to Growth）”，如果我们能够理解唯有健康才是幸福的源泉！

2020年1-5月全国337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各级别天数比例

现熬的鸡汤都会添加叔本华的配料“人类所能犯的最大错误，就是用健康换取其他身外之物”。喜欢探究原文的我又重新捧读了2005版本的《人生的智慧》，叔本华试图用大白话告诉我们“如何尽量幸福、愉快的度过一生”。书中他反复提醒我们“人的健康远远地压倒了一切外在的好处。一副健康、良好的体魄是财富、地位所不能代替的。”在第五章建议和格言中，他也特别告诫：不要与时间为敌，不要刻意加速违背规律而得到表面的光鲜亮丽，时间都会连本带利还给我们！看来人类很早就学会了加速到极致，却忘记了真理因时间长久而存在。18世纪，人类就已经掌握了利用生石灰和温度加速一棵树的生长，可以让它几天之内长叶、开花与结果；但结果是，这棵树很快就凋谢、枯萎。因此叔本华语重心长的告诫我们：我们应该牢牢记住时间的作用，试图强迫正常、适中的时间加快步伐是要付出至为昂贵代价的，亟不可待的人都是受害者。谁说不是呢！可我们往往大病一场或直面死神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健康对于生命的真实意义。用健康换明天才是最大的谎言，而我们正是这谎言的缔造者！

18世纪叔本华对健康才是第一位的提醒，19世纪中期蕾切尔·卡森对农药危害调查的警示，以及70年代罗马俱乐部资助的地球生态系统与经济增长之间动态关系的定量研究，相隔百年，没有交集的他们却关注了同一个方向，人类的健康、生命与可持续发展，难道，这只是一种巧合吗？

《三体》火了，其思路受《寂静的春天》启发，其原型在蕾切尔·卡森的调查报告里隐约可见，作家刘慈欣对此直言不讳。DDT(dichloro-diphenyl-trichloroethane)是19世纪40年代的“伟大”发明，因为它不仅能成功杀死带给人类疾病的害虫，也能有效控制种植业、花园等场所的各类昆虫。但1962年《寂静的春天》如盛夏的雷雨在头顶上方炸裂开来，利益相关方各持说辞。DDT是一种剧毒有机化学药物，有三个显著特点：一是只要使用过此类杀虫剂，其危害就会长期作用于我们生存的环境中，很难消除；二是被杀虫剂作用后的种植物，或被作为生产饲料用的种植物，会在脂肪组织中不断积累，无法代谢；三是虽然杀虫剂是被用于地上作物，但其挥发能力很强，可以上浮到大气层。1972年，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EPA）因DDT对野生动物与人类健康潜在威胁的环境负面效应，发出了禁用令。时至今日，DDT依然被美国和国际权威机构认定为致癌物，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将其列在2A类致癌物清单中。关于DDT，度娘知道的比我多。欣慰的是我国2009年已经全面禁止使用DDT，掐指一算，不就是才10年前吗？盛夏的北京，我不禁被吓出一身冷汗……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熟悉的敌敌畏（DDVP），风行过一时就没在新闻里听到了，也是在2B类致癌物清单中。因为蕾切尔·卡森女士著作的出版与加利福尼亚海上石油钻井平台的泄露，美国尼克松总统于1970年底前完成了EPA的组建并履职。其实，我国也是环境保护卫士的先行者。1973年，我国就成立国务院环境保护领导小组办公室，并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名义，加入了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是58个理事国之一。48年前，我国政府已经意识到了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并走在了前列。但伴随着GDP持续两位数的增长，水泥城市的大扩展与灯光的无限聚集，童年的蛐蛐还是不叫了，蜻蜓还是不飞了。

少年时代常在新闻里听到这么一句话:“我们要吸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教训，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不能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我们要从粗放型发展方式转向集约型发展方式……”，这些话我还写在了初中作文里，语文老师觉得这些话写的很好，还让我当着全班朗读，后来她也承认确实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凡事都是有极限的，人的能力有极限，生物的生长有极限，我们共同存在的生态环境也是有极限的。近日看到一篇报道，我哭了。一头15岁的野生母象因饥饿到人类生存的村庄寻找食物，却被村民用塞满炸药的菠萝恶意肆弄，炸药在母象的口中、食道、胃部炸开，为了减轻痛苦，野象把嘴巴和鼻子浸在水中，任凭救援人员诱导，她都拒绝，就这样在水中站了四天四夜，在人类的注视下倒在了水中，而她已经是一位准妈妈了。她死都不会再相信“好心”喂她菠萝的人类，而这样的悲痛数不胜数。如果在这个地球上只能有人类生存，那么地球还是那个地球吗，人类是生存还是毁灭呢？

当《增长的极限》再次更新，已经是第三版了，前后历时近50年。从1972年第一版，作者首次提出地球的极限和人类社会发展极限的观点，并对人类社会不断追求增长的发展模式提出了质疑与警告；到1992年第二版，作者明确指出了，人类在许多方面已经超出了地球承载能力，超越了极限，世界经济的发展已经处于不可持续的状态；再到2014年第三版，作者使用了“生态足迹（ecological footprint）”概念，利用更新的数据与更加完善的模型，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如果人类不能约束贪婪的欲望和增长的速度，最终的崩溃是不可避免的，只有降低攀比的增长速度，人类社会才有可能实现长期的可持续发展。

简言之，生态足迹就是人类需求和地球供给能力之间的关系。世界自然基金会（WWF）使用生态足迹作为其《地球生命力报告》的衡量标准，从上世纪80年代后期，人类每年消耗的资源就已经超过了地球当年的资源再生量。我们强调的增长，是能够解决人类生存的一些问题，但同时又会产生其他问题，因为维持增长本身也是需要消耗物质与能量的。1992年，来自70多个国家的1600名科学家，其中包括102位诺贝尔得主，签署了一份《世界科学家对人类的警告》，报告写道：人类和自然世界正处于冲突之中。人类活动对环境和重要资源带来严重并且常常是不可修复的破坏……如果要避免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与大自然的冲突，就迫切需要一些根本性改变！

让我们做一个完整的深呼吸，静心想一想，是大自然不肯给予我们，还是我们索取的太过分了呢？是我们每天真的吃不饱、穿不暖，还是稍不合意就抬手扔了呢？是我们已经完全依赖出家门锁车门的生活方式，还是依然可以改变，就像疫情期间PM2.5的排放总量显著下降，优良天数比例明显增多了呢？我们都向往美好的生活，向往小鸟一样展翅飞翔，向往骏马一样草原驰骋，向往树荫下的凉爽与负氧离子充满肺泡的满足，更向往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们是否能够稍稍改变现有的生活方式，控制“我要，我要，我就要”的贪婪欲望呢？

结尾还要撒一些叔本华的配料：如果过犹不及，勇气就会酿成冒失与放肆，一定程度的腼腆与畏惧，对于我们在这世界上的生存是必须的，而畏惧并不是懦弱。是的，畏惧有时候恰恰是勇气与智慧的表现，对大自然有敬畏之心，也恰恰说明人类确实是运用了高阶思想维护大自然的秩序，而不仅是依靠动物的本能。疫情期间，当我们已经证实为了自身安全被迫改变带给环境“善”的变化，那么，后疫情时代，就请我们主动改变一些，用我们的努力继续带给环境“善”的变化，作出可以指导自己生活的选择吧！

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是中国经济转型升级高质量发展的晴雨表。非常时期，中国可持续发展工商理事会举办《2020中国企业可持续发展十大趋势》线上发布会，对全球新冠疫情持续蔓延下，全球产业链加速重构造成的企业供应链管理安全，黑天鹅事件频发造成的企业风险管控挑战，利益相关方强化监督提升的企业诚信重要性，数字技术提升企业经营效率与科学管理等，与企业可持续发展息息相关的十大议题进行深入剖析，为后疫情时代，中国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持续提供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