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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面包大赛中国区冠军朋福东:面包,我想要的生活

不是所有的风景都值得我们敬仰,

但所有的生命都值得我们尊重。

在一个傍晚的课后,亚洲西点杂志终于与朋老师见面了。对于朋福东老师来说,上一天课所带来的疲惫以是十分平常,采访的地点是他的办公室,比较小,他让我们坐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办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我们对面,笑着解释说“这样方便说话”,没有架子,真诚是朋福东老师给人的第一印象


面包: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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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美容者

朋福东出生在陕西农村,很小的时候,由于家庭贫困便早早辍学了。15岁那年,为了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他就一个人带着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去山西打工。

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朋福东做过服务员、清洁工、操作工,甚至搬过砖,每一份工作都很苦很累。现在他回忆起那段历程,依然还记得冬日早上6点钟那冷清昏暗的街道。

那时候的他年轻,有干劲,对待生活中的新鲜事物也能很快接受和吸收。在慢慢摸索兴趣爱好的过程中,也曾迷茫不知所向,不过他最终还是爱上了面包店师傅头上的那顶高高的厨师帽,还有那一身白色的厨师服。

于是他去当了面包店的面包学徒,在第一次正式摸到面包面团时,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个大概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从学徒做起,再学着烤基础的汉堡。再之后,他先后到广州和深圳学习新潮面包技术,在最苦的时候,哪怕每天都吃着泡面,路过面包店时他也会脚不听使唤地走进去,然后默默地掏裤兜里仅有的零钱咬牙去买面包。

2009年的时候,朋福东来到了王森学院,成了一位面包老师,在那里他实现了蜕变。每天的重复练习与教案创新让他不得不整日泡在教室里,与烤箱面粉作伴。虽然辛苦,但是两年后,他真正系统地明白了面包是什么样的了。

在那里,他也接触了王森老师,并在王森老师的支持下在面包道路上越走越宽,跟着国外MOF大师学习、游学台湾和日本。直至今日,是他入行的第13年,他已经接触了1000多位面包师,探寻了500多家国内外专业的面包房。

传承:用基本功走直路

粮食的生产者

2016年,朋福东和王子剑(世界面包大赛中国区季军)一起创办了“面包研修社”。这样的一次结缘,是一次不小的转变。王子剑是一位更为年轻的烘焙师,去过世界上很多的地方学习,在他的身上,朋福东看到了系统学习面包知识的重要性。

“中国很多的面包师都太激进,但是面包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东西,我们虽然培训的种类不同,但是永远都只是在做一样东西,那就是基本功”。

朋福东经历了很多弯路,所以他想让更多人避免这些弯路,他认为,面包师无论是入行5年,还是10年,甚至是20年,其实都是在做基本功,一切的创新和改良都是在你拥有扎实基本功的前提下才能实现的。他说,“基本功是面包制作的一个开始也是结束,在这之间,如果你能坚持的话,那么你就是在走一条直路。”

为了保证课程的完整度,面包研修社每次每班只招12个人,再火爆依然是12人。每个班级会由朋福东或者王子剑主教,另外会配备3个助教和一个班主任,每天的课程会有反馈收集,会根据大部分学员的意愿来调整学习进度。在课程的设置方面,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经验分享。

“面包系统是非常庞大的,是越深入越广阔的那种,学员想要在短时间内了解并懂得这些分门别类,不能用传统的那种填入式教学。我们的课程设置是一环套一环的,有了1的基础才会告诉你2是怎么来的,它们之间是用理论来衔接的,并且每天只教一个种类的面包,方便学员理解并记忆。”

除了基本功的训练,课程的新鲜度也是非常重要的。有了多年的产品制作经验,研发新品与创新技法都变得得心应手。对于多数学员来说,市场的流行趋势和便携式面包是最受欢迎的,这类面包很接近市场,偏向便携式,注重口感。“这与比赛产品是完全不同的,比赛的时候,时间紧任务重,要在8个小时内用完一整袋面包粉,制作24款面包。每个产品的外观、口感、创新性是有的,但是也有鲜明的个人性格特点,如果与市场结合的话,也需要一定的改良。”

比赛:看得见自己在哪,才有进步和学习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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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刚结束的大赛中,朋福东除了得到了世界面包大赛中国区冠军之外,还得到了“最佳日常面包”、“最佳辫子面包”、“最佳牛角面包”等多项冠军,现在再面对这些作品时,他沉默地摇了摇头。站在现在的角度来看那时的作品,他觉得已经不够了,这不是一种自满或者自傲,就像爬山一样,每一步的上升总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虽然只是两天的比赛,但是前期的准备是非常难以描述的。在华东区预选赛上,朋福东获得了亚军。他说当时自己的压力真的很大,晚上做梦都有梦到面包烤煳了。反而在比赛时心态很平和:“比赛就是技术说话,如果好的结果需要100分,那么就准备200分的努力吧!站在赛场上,就没有心思去想了。”

朋福东说:“比赛是一个人提升技能最好的方法。”在“国家特色面包”的项目上,有的人用到了红曲粉,用到了粽子,甚至用到了麻婆豆腐,朋福东用的是中国的红枣和枸杞。对于其他选手的作品,每一个人都会在心里做一个评价,有可能还会想如果这个作品在自己的手上会做到几分呢?朋福东也有他自己的预期。但他不愿意再去重复,只想做自己的东西,他说,学习和进步并不是一定要模仿。

参加比赛的有8组选手,技术和手艺高低不平,得到冠军是一种喜悦,面对其他选手的作品时,却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一种悲哀。他说:“中国的烘焙师还不会使用国外的面粉,这大概也是我能得冠军的原因。世界面包大赛是由世界面包大使团举办的,以欧式面包为主,其中法式面包的地位依然是在中心位置。裁判们当然会倾向于法国面粉。而中国的面包师傅们,懂法国面粉的还不是很多。用它们来做面包和用中国面粉做面包,是完全不同的。”

这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吗?是的,是世界主流风向。朋福东开玩笑的时候会说:“等到中国面包变强的时候,我们的中国面粉就扬眉吐气了。”其实也不无道理。

中国烘焙市场:我们都能看到它变得更好!

城市的美容者

从2009年来到苏州王森学院之后,朋福东的“面包圈”越来越大了。眼界变高的同时,关注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大了。

“近些年国内愿意买新鲜面包的人越来越多了,私房烘焙相应的也多了起来,这是一个好的趋势,市场变大了,会拉动师傅们技术的提升的。”市场是在进步的,但是对目前的水平来说,中国烘焙师的整体水平和日本、韩国相比要逊色,与台湾也差距较远。“这并不代表我们没有好的烘焙师,我们有,还有不少!但是整体水平却不行,水平高低相差太大,但是市场还算是平均的。”

个人的提升很简单,对于整个市场来说就相对难了不少。怎么拉高并稳定平均值,朋福东有自己的一套见解:“还是要传承的,传承需要传承者,也需要被传承者。我们的高水平师傅们想要传播,年轻的一代一定要接上才行!还好,中国政府开始重视手工业了,比如说这次的世界技能大赛,有了支持和大力的传播,影响都在慢慢形成和变大。”他兴奋地说,这样非常好!

中国大陆是有烘焙实力的,也不缺财力,在培养高技术人才的同时,原材料的更新速度也是飞速的。材料和技术的关系是十分“善变”的,好的材料可能对提升技术有很大帮助,也可能会弱化技术的难点和技巧,阻碍技术的传承与改良。“这也是一个因素吧,其实每个地方每个行业都有这个现象。好的师傅用简单的食材就能做出美味,手艺不好的、又想做好东西的人可能就会想别的办法,比如说添加剂和预拌粉。我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好,这是市场需要的。”朋福东的一些朋友就是做这些的,他了解到材料的更新是有很多技术含量的,“大工厂每天的出产量如果都依赖手工技术的话,这是非常不现实的。家庭制作也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市场还有很大空间,你强他就弱,营养健康的硬式面包有人吃,软式面包同样有大批追捧者,超市面包也是有人买的。市场会推着技术发展的。”

市场是关键,这句话套用在哪个行业上都能说得通,是一个最本质的问题。除了非必要的添加剂,必要的食材才是面包的重中之重,比如朋福东非常重视面粉:“面粉很重要,非常重要,同样的配方,用法国面粉和中国面粉做出来的产品会完全不一样,一点不夸张。法国的面粉是按着灰分来区分的,在意的是麦香和营养,中国和日本的是按照蛋白质来区分的,不过日本更加细化。”相比较其他国家的面粉厂家和国内的烘焙环境,朋福东说,“日本和法国的都比较成熟了,日本面粉有模仿法国的痕迹。进步是需要学习的,中国也是如此。中国面粉的细分是肯定会发生的,只是时间问题。它会和烘焙市场一起成长,它们之间是相互推动的,这个过程可能需要5~10年。”他笑着说,他们都能看到!

中国烘焙的国际地位:我们有高手,却总是踢不了好球

正能量传递者

今年10月份出征法国,朋福东将代表中国参加第六届世界面包大赛。这是一份荣耀,也是一副沉甸甸的担子。

“这次比赛是第6届了,之前中国也有参加,但是影响没有这次的那么大。”影响大,也就意味着相应得高关注度,压力自然大,朋福东苦中作乐地认为这样也蛮好,因为至少又有很多人认识面包了。

10月份比赛,有18个国家和地区的选手参加,在众多的高手之中,中国的烘焙水平也就能见高低了,“如果说水平的话,中等偏下吧,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低一点。我说的这个水平是综合来看,不谈个人。我也没办法知道参赛的每个选手的信息。”

中国一直缺一个世界级的面包类冠军。目前国际上比较有权威的赛事,比如世界面包大赛和世界面包杯,前者是个人对抗赛,每两年一次,后者是国家团体对抗赛和大师选拔赛,每四年一次。“世界面包大赛的冠军台湾地区陈永信老师得到过,世界面包杯大师赛冠军台湾地区的吴宝春老师得到过,除此之外,韩国和日本的参赛者也都有不错的名次。就中国(大陆地区)夹在这里,不温不火。”朋福东说到这,苦闷地联想到了自己喜欢的足球赛事,“我们有高手,却总是踢不了好球。”

内陆的烘焙师傅走出国门,也就是近几年才开始有波动和影响的,朋福东从这个方面想了想存在的因素,“我们和这些比赛隔着文化差异和熟悉度。比赛的裁判喜欢吃用法国面粉做出来的面包,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完整的比赛规则,而我们加入和学习得太晚了。没有冠军,缺少传播和支持,我们也就没有这方面的传承和经验。虽然不能以偏概全,但是的确很多时候,冠军的多少和行业水平是有必然联系的。”

在缺少有利环境的条件下,尽可能完成使命是朋福东这段时间思考最多的事情。参加比赛,尤其是代表国家性质的比赛,是表现一个国家文化技术的好机会。

朋福东介绍说:“大赛在产品赛制的设置上,这方面的倾向是非常清晰的,比如国家特色面包、营养面包的项目比赛。还有就是口述表达,针对几类面包做产品介绍,是最直接地展示机会,很人性,也很有内涵。”

行业的进步和发展是在不断更新的,一些先驱者和实验者总是需要投石问路。“台湾地区的烘焙技术是学习日本的,日本是学习法国的,在学习的过程中加入自己的文化,用技术包装,也是一种方式。中国现在也是在学习的过程中,至于最后会形成什么样的环境,你我都不好判断,不过结果肯定是变得更强。其实现在也没必要垂头丧气,我认识的法国的老师有的就特别喜欢中国师傅做的软式面包,他们很喜欢跟我们学习,在这方面我们比他们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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