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看，就要看见，如果你能看见，就要仔细观察。如果突然失明了该怎么办？有人回答，我要去跳楼。有人回答，我吃饭睡觉一如既往地生活。有人回答，我一个人在黑暗中默默了此一生。也有人回答，我可能会自暴自弃，我不会仇恨世界，但肯定会变得自闭，也许心生怨恨变得难以相处。
一个问题不足以改变任何事情，只是让人多了一次思考，也许从这思考中可以发现更多更深的自己。提出问题，是一种时刻反省生活的能力。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葡萄牙语作家若泽·萨拉马戈在《失明症漫记》里，就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全世界都失明了呢？
繁忙的路口，绿灯亮了，中间车道的头一辆汽车却停止不前，司机在挡风玻璃后面挥舞着手臂，围观的人打开车门之后，才知道他在喊：我瞎了！没有人会相信，他的眼睛清晰明亮，巩膜像瓷器一样洁白致密，然而他却一再绝望地喊着：我瞎了！我瞎了！一位路人送他回家，却被传染上失明的怪疾。眼科医生成了第三个牺牲品。失明症迅速蔓延，整个城市陷入了一场空前的灾难。这种恐怖的疾病迅速引发巨大的社会恐慌，政府采取手段强行对“失明症患者”和他们的家人进行隔离。简单而有效的方法，就像《鼠疫》将阿赫兰变成与世隔绝的孤城，将少数人作为牺牲品以保全大多数人的利益。但失明症不是鼠疫，隔离医院也不是阿赫兰，随着强制隔离的开始，失明症患者生而为人的尊严逐渐丧失。然而失明症不是鼠疫，它夺走的是人类的视力，是人类83%的信息获取通道。丧失视力，意味着丧失自理能力，意味着无法进行有效清洁，无论是清洁环境还是清理自身。因此时间一长，排泄物遍布医院各个角落，包括每个人的床褥和衣物。他们对此却只能忍受、只能适应，忍受和适应是一个麻木的过程，是对肮脏的麻木、对耻辱的麻木，以及对人性之恶的麻木。于是人们抛弃传统的道德束缚，转而利用自身的优势寻求欲望的满足。在没有律法的世界，武力成为唯一的律法。环境让士兵堕落成欺侮患者的恶魔，也让患者堕落成只会一味发泄欲望和一味选择忍受的牲畜。在这个他们亲手创造的地狱里，每个人都失去“生而为人”的尊严。反抗之战在被废弃的精神病院中频频涌动，一个坏人倒下，另一个拿起枪的人成为下一个坏人，也必将会有下一个放火的人，用自己的身躯作为导火索，将一切化为灰烬。幸存的失明者被簇拥着挤到门口，才发现外面的世界竟早已被失明症所占领，他们在精神病院所经历的一切被一场无情的雨所冲刷干净，如同赤裸着的身体一样，那些污垢都被雨水带走了。他们走出去，得到了自由，却走进了更大的不幸之中。
《失明症漫记》这本书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作者网膜脱落的患病经历。这本书在1988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作者萨拉马戈也因为这本书成为葡萄牙迄今唯一一位获此殊荣的作家。当时在诺贝尔颁奖典礼上这样描述《失明症漫记》：“用想象力、同情心和颇具反讽所维系的寓言，持续不断地让我们重温那一段捉摸不定的现实。”萨拉马戈曾说：“我的小说不过是世界的缩影罢了。” 确如他所言，小说描述的有些情节，现实生活中并不少见。能让人们陷入麻痹和失明的不是黑暗，而是理智的缺失。如果理智没有睁开眼睛，即便身处光明，也一样能让我们的生活彻底瘫痪。作者: [葡] 若泽·萨拉马戈
出版社: 河南文艺出版社
原作名: Ensaio sobre a Cegueira
译者: 范维信
丛书: 读客彩条外国文学文库 萨拉马戈作品
ISBN: 97875559136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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