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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只读一本书 · 如何从一个人变成一棵树?

重重隐喻下被矫饰、包装和隐藏的性别暴力

与庞大的“日本文学”比起来,“韩国文学”所占空间小得可怜,而且严肃文学作品翻译得很少,很难通过这样的作品了解韩国社会。不久前看到一篇文章里:韩国人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纽约客》杂志嘲讽道,“韩国人连书都不读,还想获诺贝尔文学奖?”没想到过几天就有报道,韩江的《素食主义者》获得了英国“布克国际奖”。该奖和“诺贝尔文学奖”、法国的“龚古尔文学奖”一起,并称“世界文学三大奖”。

如果说《82年生的金智英》以一种写实的手法,让人看到韩国普通女性不算理想的生存状态。《素食者》则以更加文学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女性被摧毁的一生。在暴力、忽视、奴役、毫无爱与尊重的环境下,她如何被家人围剿,如何在压抑和沉默中发疯,又如何在社会体制中被践踏,直至走向最后的毁灭。

故事的开始源于英惠的一个梦,至此再不吃肉改吃素,并且觉得世界上一切有肉味的东西都令人犯呕。于是,她并成为了世俗眼中的另类,她的家人们没有一个人的关注点在她为什么改吃素,都把她当成了怪胎。本就只拿妻子当洗衣做饭的工具人的丈夫离开了她,父亲使用暴力手段强制往她嘴里塞肉,母亲在她割腕住院后以爱之名端来一碗肉汤,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迫使着英惠走上绝望之路。

世界开始崩塌,为了逃避周围一切只想她的暴力,她开始决定把自己变成一颗树。她想象自己倒立,身上长出了树叶,手掌生出了树根,一直钻进地里,享受土壤的滋润,开出美丽的花朵。一个看似很荒诞的故事,但是在韩国的文化背景下就是这么合乎逻辑,合乎常理。《素食者》,变态阴暗与柔美诗意的碰撞,理想艺术与现实世俗的碰撞,是素食者与肉食者的抗争,是自我觉醒与冷漠残暴的抗争。读起来满满的压抑感,毛骨悚然。

人类常常自以为自己比植物更高级,幻想着可以凭借某种看起来很厉害的“科学技术”统治一切,成为真正的上帝,其实离大地越来越远的人类真的成为了无根之木,回到野生动物状态,回到植物状态,正是一种对于“物化”的反抗,这种行为并不是脱离了“人”的本质,恰恰相反,那是更加接近“人”的存在。

韩江在国际布克文学奖颁奖礼上的致辞中说道:“我在写作时,经常会思考这些问题:人类的暴力能达到什么程度;如何界定理智和疯狂;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理解别人。我希望《素食者》可以回答我的这些问题。我想通过《素食者》刻画一个誓死不愿加入人类群体的女性。”

书中的金英惠拒绝吃肉,以此来回应那些即使残渣被排出体外,但生命仍原封不动保留在内心中的东西所发出的层层叠叠的咆哮和呼喊;她向往自由,想象自己已经变成一棵大树,挣脱了人类群体的束缚。但是面对英惠的挣扎与渴求,我们能做的或许更多的只是旁观,就像韩江旁观了精神疾病患者金英惠,只是赋予了她的的疾病以丰富的隐喻含义。

素食者
作者: [韩] 韩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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