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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奇龄与清初女性诗人



     明清时期女性文学蓬勃发展,涌现了一批才情俱佳的闺秀诗人,她们大胆突破封建牢笼,在诗词歌赋中陶冶情操,加入文学创作行列。明末清初,王氏心学思想冲击程朱理学的壁垒,带来社会思想的大解放。特别是江南地区,经济繁荣,文化发达,对于教育的要求则更高,女子进学的风气日盛。“有清一代,二百余年间,其妇女文学之所以超迈前古者,要亦在倡导之有人耳。”很多女子追求名士风流,因爱好诗歌而结社拜师,清中期时发展到鼎盛。陈文述,袁枚等人爱惜才女,或收女弟子,教以诗学,并为她们结集出版。在这些文化名士的推崇和支持下,女性文学的影响得以扩大。但清初文人招纳女弟子还未形成气候,只有尤侗、毛奇龄等人招收个别女弟子,这在当时已经具有开先河的意义,直接影响到后来女性文学顶峰的到来。

     毛奇龄,一名甡,字大可,又字齐于,僧开,号秋晴,初晴,晚晴。浙江萧山人。生于明天启三年(1623),卒于康熙五十五年(1716)。康熙十七年,荐举博学鸿儒科;次年授奇龄翰林院检讨,充史馆纂修官。博于经史,通晓音律,工书画,善诗文,郡望西河,世称“西河先生”。毛奇龄作为清初在经学、诗文两方面都造诣颇深,与阎若璩、施闰章、朱彝尊等学术巨擘来往交游。特别在苏浙地区,享有很高声誉,吸引众多后辈学子拜师受教。这其中有李塨、邵廷采、陆邦烈、章大来、方棨如、盛唐等人。由其弟子之众,可见奇龄当时学术之盛。毛奇龄不仅招收男弟子,也常与名门闺秀诗歌往来,更有世家名媛投其门下,成为女弟子。成就高者有徐昭华、王端淑等。毛奇龄的姬人张曼殊,也因为能诗善书而犹得毛奇龄宠爱,可惜早逝,毛氏伤心不已,作《曼殊别志书砖》悼念。其中就描写到其聪颖好学的一面:“曼殊既归,执挚愿从学。取书观,有悟;才把笔,即能画字。其字每类予,见者辄谓予假为之。”

     毛奇龄对于女性文学持鼓励态度,来源于其对女性地位的认识。他反对封建制度对女性的迫害,对妇女命运给予极大的同情,于康熙五十年辛卯作《禁室女守志殉死文》,认为“自古无室女未嫁而夫死守志之礼,即列代典制所以褒扬妇节者,亦并非室女未嫁而守志被旌之例,则直是先王之礼,后王之制两所不许者。”主张“未嫁之女,不守志、不殉死、不合葬。”毛奇龄从社会稳定的角度批判“未婚守节”的恶俗,将女性从封建礼法的压迫中解放出来。他所持“自由解放”的妇女观是他日后支援女性写作的思想基石。

     这类开明的文人学士以各种方式参与女性文学的创作。最常见的就是为她们的作品作序写跋。毛奇龄的《西河集》中便收录了他为王端淑的《留箧集》写的序,以及为徐昭华诗集作的序。除此之外,毛奇龄曾经选辑浙江闺秀诗,与黄运泰共撰《越郡诗选》一书,此书早已亡佚,而陈维崧《妇人集》中记载了毛奇龄编《越郡诗选》的凡例,曰:

  “闺秀则梅市一门甲于海内,忠敏擅太傅之声,夫人孕京陵之德。闺中顾妇,博学高才,庭下谢家,寻章摘句。楚攘赵璧,援妇诫以著书,卞客湘君,乐诸兄之同砚。其他巨室名姝,香奁绣帙,董陶徐郑,咏览颇多。玉映静因,流传最久,编题姓氏约十二家。闺阁风流莫此为盛,识者以为实录云。”

     这番评论提到祁德琼,祁德茞,张德蕙,朱德蓉等祁家女诗人,充分描绘出当时以祁氏家族为中心的山阴文学女性唱和之繁盛。

     毛奇龄与山阴祁氏家庭关系密切,相交甚好,成为祁氏女性文学繁荣的见证者。商景兰,字媚生,明吏部尚书周柞长女,能书善画,适同邑祁彪佳为妻。她对于文学的自觉追求和引导,带动了她和她的女媳施展文学才能,为毛奇龄等男性诗人所激赏。商景兰与毛奇龄年龄相差近三十岁,这种忘年的文学交往当时成为美谈。

     在为商景兰之女祁德渊所作《祁夫人易服记》中记录这段交往情形:

   “与少至东书堂时,夫人从母商夫人学诗,而以予通家子,每出诸闺中诗,属予点定,以故每读夫人诗而为之赏之。”

     毛奇龄《西河集》和其他女性诗集著作中保存了大量他们之间酬唱切磋的诗作。

     商景徽,字嗣音,商景兰妹,徐咸清妻,有《咏鵻堂诗草》。《西河集》卷五十九有《为商景徽闺秀诗题端》。而她的《读毛西河濑中集作》云:“芙蓉露下小池秋,金鸭烟消宿雨收。为读西河新句好,都梁艾蒳满妆楼。彩笔翩翩映玉台,频将绣帙向风开。可怜杜甫惊人句,不数陈留旷世才。”对西河才华之钦佩溢于言表。

     黄媛介,字皆令,浙江嘉兴人,与姊媛贞(字皆德)俱擅丽才,而媛介尤有声于香奁间。黄皆令以闺塾师的身份进入祁家,其夫杨世功也经常出入文人雅士的馆阁,夫妇二人曾同时友于毛氏。《西河集》卷五十九有《黄皆令越游草题词》,卷六十一又有他为《梅市倡和诗抄稿》所作的序,卷一九零有《黄媛介入越感赠》。

     而真正与毛奇龄有师生之称的徐昭华,是商景兰之妹商景徽的女儿徐昭华。昭华,字伊璧,号兰痴。幼承母教,善言能诗,工楷隶,善丹青,名噪一时。时人称之为“徐都讲”,取“主持学舍的人”之意。父徐咸清与学者毛奇龄为至交。毛奇龄暮年家居,昭华从之学诗,称女弟子。

   《西河集》卷三十七《徐昭华诗集序》云:

   “乃昭华特好予诗,凡绣抨针管脂盂黛甭,偶有着笔即漫写予诗以当散酝,故其后谬呼予师,而予得藉是数数课题面试以验其诚伪。”

     毛奇龄对这位女弟子很欣赏:“吾郡闺房秀,昭华迥出群,书传王逸少,画类管夫人。”后嫁诸暨骆加采为妻。著有《花间集》、《徐都讲诗》,毛奇龄将《徐都讲诗》附刊于《西河集》。更褒奖说:“吾门虽多才,以诗无如徐都讲者。”毛奇龄还将她视为其母裔夫人的继承者,称“越中闺秀旧称伯仲商夫人其后,伯商夫人女有祁湘君者继夫人起。”对徐昭华可谓赏识有加。

     清初著名的文学家王端淑与毛奇龄也有一段轶闻。王端淑,字玉映,号映然子,浙江山阴人,惊才绝艳,不仅常于诗文,且工于书画,著有《吟红》、《留箧》、《恒心》诸集,辑有《名媛诗纬》、《名媛文纬》等。据《莲坡诗话》载:“毛西河选浙江闺秀诗,独遗山阴王氏。王氏有女名端淑,寄西河诗结句云:‘王嫱未必无颜色,怎奈毛君笔下何。’”毛奇龄选女子诗,而遗王端淑之诗不选,王端淑将毛奇龄比作毛延寿,不免流露怨怒之意。实际上毛奇龄对王端淑评价很高:“江南女士一代稀,王家玉映声先知。著书不数汉时史,织锦岂怜机上诗。清晖阁中父书在,落笔争开写眉黛。吟成细雨滴口脂,行即青藤绕裙带。”王氏为丁肇圣妻。丁氏与毛奇龄交厚,故端淑和毛奇龄相友好,王端淑的存作中也有多首是赠给毛奇龄的。从《代外赠别毛大可》一律可见:“西怜月落板桥霜,衰柳长堤只自伤。几日穷愁兼别怨,一帆秋色带斜阳。浮去影逐离亭路,归雁声凄夜梦床。学采芙蓉江上去,黯然回首恨茫茫。”

     还有很多像毛奇龄这样直接介入女性文学创作的文人,他们引导了清初女性诗人主动向男性文人拜师求艺,结社吟唱的风潮。但清代女性文学地位的改变不仅仅是男性文士推导扶持的结果,还在于越来越多的女性诗人自觉挣脱礼法的束缚,打破“男女授受不亲”的限制,借文学创作来争取话语权,增加接触社会、崭露头角的机会。纵观明清两朝女性文学的发展史,这一阶段,女性诗人真正开始大规模地步入历史舞台。

毛奇龄诗词选摘

览镜词

渐觉铅华尽,谁怜憔悴新。   
与余同下泪,只有镜中人。 

过采石有怀李白   

李白扬帆出,曾披宫锦袍。   
我来寻旧迹,空见水滔滔。   
坠石分风急,清江蹙浪高。   
绿萝寒月下,一咏醉睷睻 。   

赠柳生   

流落人间柳敬亭,消除豪气鬓星星。   
江南前朝多少事,说与人间不忍听。   

除夕作   

旅馆椒花红欲燃,椒盘愁向客中传。   
如何才听金鸡唱,便唤今宵是客年。   

秦淮老人   

秦淮高阁拟临春,中有仙翁鬓似银。   
话到陪京行乐处,尚疑身是太平人。   

长相思   

长相思,在春晚。
朝日瞳瞳熨花暖。
黄鸟飞,绿波满。   
雀粟衔素珰,蛛丝断金剪。
欲着别时衣,开箱自展转。   

江城子二首   

日出江城鸡子黄。照红妆。动江光。
采莲江畔,锦缆藕丝长。
欲问小姑愁隔浦,长独处,久无耶。
    
赭门东上海潮青。古西陵。雨冥冥。
越王宫女,着屐在樟亭。
亭下教兵遗竹矢,秋日晚,堕鸦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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