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圣者,奎耀神州。鸿才河泻,逸藻云稠。著书黄叶,记梦红楼。悲女儿之命薄,痛花落而水流。共千红而闻泣,缘万艳以传愁。题沁芳之意苦,绘藕榭之境幽。身为皇家之下役,而宗潢尊之曰曹侯。俗士加之嘲骂,高人倾与颂讴。恨才人同时而未识,嗟英雄血泪之难收。放浪以自悦,忤世则招尤;比粪土于富贵,倚泉石而春秋。斯何人也?可为陨涕!爰稽世谱,姬周之裔。武王克商,振铎封弟,其土曰曹,其水曰济。汉相平阳,宋王武惠。国赖宁一,位极崇贵。民怀至德,祠祀弗坠。迨至永乐之都燕,自豫章而北还。卜丰润之屯里,复分支而出关。寄襄平之辽北,古铁岭曰三韩。范屯茔墓,水西山,腰堡戍守,寇虏畏惮。尔乃金移明祚,祖陷于奴,子孙贱籍,命运泥涂。虽历江南黼黻之绣使,终收日下囹圄之罪徒。累及先生,衣食何图?忘己助人,文网不疏。悲歌燕市,友善屠沽。然而世犹不容,遂飘泊乎翠微谢草之僻庐。此则先生之才高时厄,而吾人每为痛惜悲呼也!今来瞻拜,如闻似睹。虎门剪烛,槐园待曙。萧寺书灯,芳郊画谱。酒肠诗胆,粉歌墨舞。光华难掩,丰神欲翥!文采风流,诗圣预属。寰宇一人,江河万古!赞曰:
大星不落,巨匠常新。通灵异士,慧业哲人。大智大勇,奇气奇芬。岂关稗史,实寄斯文,中华仰止,高山雪芹。
【注释】
【如星光照耀】奎,星官名,主文。
【逸藻云稠】陆厚信所绘曹雪芹小照题记有“雪芹先生洪才河泻,逸藻云翔”语。
【著书黄叶】即黄叶村。
【而宗潢尊之曰曹侯】宗潢,皇族的子孙。潢,天潢的简称。古时称皇帝的同族为“天潢”。又作“宗潢”。
【姬周之裔】周代君主姬姓,故称“姬周”。裔,后代。
【武王克商,振铎封弟,其土曰曹,其水曰济】武王,周武王姬发。克商,灭掉商朝。振铎,周武王弟叔振铎,分封在曹。建都陶丘。济,古四渎之一。
【汉相平阳】言曹雪芹为汉代相国曹参、参子平阳侯的后裔。
【宋王武惠】曹雪芹中古之始祖名曹彬,河北灵寿人,宋初元勋。官至枢密使,封济阳王,谥武,世称武惠王,武功文德,天下感戴,立武惠王祠。至今,南昌、丰润、铁岭三地曹氏,皆其第三子曹玮之后裔。
【迨至永乐之都燕】永乐,明朝成祖朱棣年号。燕都,今北京。
【自豫章而北还】古地名,今南昌市。
【卜丰润之屯里】古县名,今丰润县,在河北省唐山市北部,与天津邻接。
【复分支而出关】北出山海关,入东北境内。
【寄襄平之辽北】古县名,治所在今辽宁省铁岭县境。
【古铁岭曰三韩】指今铁岭县汎河一带。清·杨霈《筠石山房诗话钞》中自署其籍曰“铁岭”,又曰“三韩”。
【范屯茔墓】据李奉佐、金鑫著《曹雪芹家世新证》,曹雪芹关外祖籍在铁岭县范家屯,有其祖墓。
【腰堡戍守】铁岭县地名,在范家屯南。曹雪芹先祖曾多人戍守此地。
【寇虏畏惮】寇虏指敌兵。
【尔乃金移明祚】后金兴起,明朝灭亡,大清国建立。祚,皇位,国统。
【祖陷于奴】曹雪芹的先祖被清兵俘虏为奴。
【子孙贱籍】曹氏子孙由此也都成为贱民。
【命运泥涂】命运跌落到最底层。
【虽历南黼黻之绣使】古代礼服上所绣的花纹。曹雪芹曾祖曹玺、祖曹寅、伯父曹与父曹,相继担任江宁织造达六十余年,颇受康熙皇帝的信任。
【终收日下囹圄之罪徒】大约曹雪芹四五岁时,曹因事株连获罪被革职、抄家,遣回北京。
【悲歌燕市】燕市,指北京。因市区在春秋、战国时是燕国的国都所在地而得名。清·敦敏为曹雪芹别后一载《感成长句》有“秦淮旧梦人犹在,燕市悲歌酒易醺”之句。
【友善屠沽】屠夫和卖酒的人。旧时被视为持业卑贱的阶层。
【然而世犹不容,遂飘泊乎翠微谢草之僻庐】清·张宜泉《伤芹溪居士》:“谢草池边晓露香,怀人不见泪成行。”有以谢比曹之意。
【虎门剪烛】虎门,路寝之门。古帝王视朝于路寝,门外画虎像。此指右翼宗学。剪烛,剪灯花。张宜泉《春夜止友家即席分赋》:“破灶添寒火,春灯剪细花。”友家,即指曹雪芹家。
【槐园待曙】槐园,在北京宣武门内。敦诚《佩刀质酒歌》序:“秋晓遇雪芹于槐园,风雨淋涔,朝寒袭袂。”
【萧寺书灯】萧寺,佛寺。指曹雪芹在佛寺里挑灯读书、著书。
【芳郊画谱】曹雪芹居北京西郊,张宜泉说他“工诗善画”,“门外山川供绘画,堂前花鸟入吟讴”(《题芹溪居士》)。尤喜画石。
【丰神欲翥】飞举。《楚辞·远游》:“鸾鸟轩翥而翔飞。”
【岂关稗史】稗史指杂记琐事的史籍,或野史,也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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