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李斯特广场不远的地方,我进了一家酒店,想再喝点咖啡。我还不想睡,还要思索一些问题。柜台上面的墙上挂着一只钟,时针正指着十一点。我一落座,就感到浑身一阵颤抖。我已在城里逛了两个小时。邻桌坐着一位姑娘,年纪和我相仿。那边挨墙坐着两对夫妇。桌上到处杯盘狼藉,灰白相间的仿大理石塑料贴面上沾满了一圈圈滑腻腻的残迹。我不晓得这儿几点关门。咖啡在咖啡锅里放的时间太长,所以味儿苦了。
街上仍是狂风怒号,飞砂走石,不住地吹打着窗户。呜呜的风声中不时隐约传来店铺招牌或百叶窗的啪嗒啪嗒声,帆布篷的哗啦哗啦声,以及女人因为开不开门,或者关不上窗户,或者被风吹走了什么东西而发出的叫喊声。纸杯,罐头盒,香烟盒等等,凡是松散的东西,全被狂风卷起,一会儿吹到这边,一会儿刮到那边。只有沉甸甸的香蕉和橘子皮仍旧粘糊糊地残留在路边的排水沟里。
挨墙坐着的那两对夫妇现在准备走了。但是他们刚开门走上大街,就尖叫着被一阵劲风吹得缩了回来。正在这时,电灯灭了,收音机也不响了。柜台后面的女郎下意识地在咔嗒咔嗒按着开关,仿佛心里害怕似的。邻桌上的那位姑娘漫不经心地说:“街上全黑了。”这时我们才发现,果真已经看不到外面商店橱窗和霓虹灯广告了,红、蓝、黄等等各种五颜六色的东西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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