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辰皆是自然，月亮总是代表着一种纯洁的美 丽，但独独在《月牙儿》中代表了清冷凄凉。月亮存在 于黑夜之中，也是老舍对当时整个黑暗社会的一种批判， 一种愤懑却又无力改变的无奈。“月牙儿”也是暗示： 主人公作为一牙月，在黑暗的夜空中存在着一丝光，但 也被乌云遮遮掩掩，最终消失在了黑暗中。
01
“月牙儿”在小说中的寓意
在整部小说中，新月被多次提及，其中三个是从未 再见到过新月，这正是主人公性格发展的三个不同时期。
“第一轮冷月真的是冷月，它的金色微光照在我的 眼泪上。”这时，主人公是才七岁的孩子，“我”觉得月 牙儿是冷的，因为饥寒交迫和失去父亲的大不幸在这一 天来到了这个女孩身边，她只知道寒冷、饥饿和没有人 的原因是悲剧。当时的“我”还没有感觉到“月牙儿” 是冷的，是带有寒气的。然后老舍写下了新月的第二次、 第三次和第四次出现，以及新月在不同情况下带给我的 不同感受，进一步揭示了新月的内在世界和悲剧命运。 当“我”拿着妈仅剩的惟一不可以当掉的银簪时，“我” 说“为什么她老是斜着的呢？”母亲一声不响，双手微 微颤抖。后来“我”看到母亲哼哧哼哧地整天给别人洗 衣服，“我越可怜妈妈，便越爱这个月牙儿，因为看着它， 使我心中痛快一点，我喜欢她给地上的小阴影”。小时候的“我”天真、可爱、孤独，将“月牙儿”视为唯一能 给自己带来安慰的物件。当时的“我”还没有对自己所 遭遇的一系列不幸有更多的认知。
“我”又一次看到月牙是在“妈妈坐在红色的轿子上” 和“被抬出了城市”。当一个陌生的男人把“我”拉开时， 月牙“像一个大的眼缝要合上”。此时，为了不致饿死， “我”的母亲再婚，“我”不知道该等什么，“我”此时，心中一片空白，世界也很混乱，看不清。月牙儿的形象 只是“我”思想的反映。到目前为止，作者已经完成了“我” 童年的塑造。
紧接着文章中又说“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再见过“月 牙儿”，这是文章中第一次提到“我没有看见月牙儿”， 因为此时的“我 ”已经有了比较美好的生活，有吃有喝 甚至有学可以上，此时的“我”似乎不再需要“月牙儿” 的陪伴和安慰了。这次文章中“月牙儿”的没有出现也 成为了“我”的成长过程中的一个过渡期的一个标志。 接下来老舍又对“我”的少年时期的心理进行了揭示。
“它无依无靠地挂在灰蓝色的天空中，光线微弱， 很快就被黑暗笼罩了。”这是三四年后我再次看到的新月。 这时，我的“新爸爸突然离开了”，然后经常有男人在“母 亲”房间里。虽然当时“我”不明白这些事情，但“我” 猜到这不是件好事，所以“我”不得不恨她的母亲。但后来， “我”的母亲也离开了，只有“我”自己。在这种无依无靠的情况下，“我”看到了新月，觉得那是“没什么”， 仰赖挂在灰蓝色天空，“它只能亮一会儿，而黑暗是无 限的”。新月的形象是“我”内心的真实感受。此时，“我” 是孤独的，但“我”仍与命运斗争，不失人的尊严。
决定自己挣饭吃的“我”终于开始明白了母亲的劳 苦用心，也感受到了自己比起母亲来有很多方面的空白。 想到或许能够通过努力养活自己，“我”终于敢走在院中， 看出了“月牙儿”的美丽之处，告诉自己这个“月牙儿” 一定是希望的开始。而接受了那位陌生男青年的情意后， “我”的月亮被云遮住，“失去了月牙儿，也失去了自己， 和妈妈一样了”。
“我早知道我没希望，一点云便能把月牙遮住，我的将来是黑暗。”“我”也曾为自己努力过，想过为了养活自己而去找事做，可社会的黑暗和现实的无奈最终让 “我”彻底绝望。意识到“妈妈是对的，妇人只有这一 条路建”以后，女主人公无奈地认为“女子够多么不值 钱呢”，产生深深的生命无力感，于是选择了和母亲一 样的路。她混迹风月场，用身体做筹码，深识了人性深 处最卑微的东西。月牙儿就像她的自尊心，这时的她或 许无暇想起月牙儿，无所谓自尊。相当长一段时间，她 未曾见到月牙儿，也在混乱的生活里迷失了自己。月牙儿再次以久别的“老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女人公眼前， 是在她已身陷图圆后。“监狱是一个让人们相信人类没 有进步的好地方”，她认为外面的世界比这里并强不了 多少，但在这里却意外看到多年不曾看到月牙儿。感受 并看透了一切丑恶的她，在渡劫后开始逐渐清醒。这就 是“我”与现实斗争，最终被黑暗吞噬的描述。
实际上“月牙儿”在这里就是对主人公“我”的一 种心理以及现实的一种形容，不止是一种陪伴和安慰， 同时也是在对主人公之后的人生的另一种叙述方式。“月 牙儿”对主人公的每个阶段的寓意都是不一样的，但结 局却是“我”和“月牙儿”一样，最终陷入在了黑暗中。
02
现实的逼迫和无奈
那些在现实的逼迫下去倚门卖笑的女人，在笑容下 隐藏的无奈和痛苦却很少有人理解；人们总是在一遍一 遍地强调自尊自爱，可是生活把她们逼上了这条绝路。 她们也曾向往着美好的生活，就如小说中的“我”和母亲， 她们也曾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在家中的顶梁柱失去 以后，她们也在和现实作斗争，可是斗争的结果往往很 残酷，这就导致了她们后来接受这种非人的生活。
老舍怎么会出于指摘来描写这样的女性形象 ? 这样的命运只 能归因于女人自己吗？女主人公一句句“妇人只有这一 条路可走”“就这么卖了自己”“女子多么的不值钱呢” 直至最后道出“我爱的是我自己，可是我已经爱不了自 己”，像是自讽，也是主人公女性意识逐渐觉醒的呼告， 更是作者对社会现状的控诉。从女主人公进入监狱后的 语言可以看出，她对外界已经失去热望，而这弯寒气中 带一钩浅金的月牙儿，正是女主人公寄托情绪的载体， 让她沉睡的记忆之花苏醒。
03
沉沦与挣扎
看看整部小说，我们就能知道不管是“我”还是“妈 妈”，她们都在陷入黑暗前苦苦挣扎。她们也努力地为 自己谋过出路，可光明究竟在哪里，明明觉得光明就在 自己的眼前，可却又那么遥不可及。最终的沉沦究竟怪 谁？是自己的抗争力量太薄弱，还是怪社会的黑暗？这 篇小说创作在旧中国的 20 世纪 30 年代，那时帝国主义入侵，国民党妥协投降，国家的内政外交连连失败。城市里，表面上歌舞升平，实际上工商业倒闭，市场萧条， 工人失业，百姓一贫如洗。城市底层人民过着痛苦的奴隶式的生活，卖淫现象正是底层人民求生无路和有产者道德败落的畸形产物。老舍看到底层这最黑暗的角落， 他一反世俗，以被传统观念所厌恶的娼妓为主人公，写 她们那苦涩的追求和深层的悲偾。在他的作品中，他“为 他们辩护和抱怨，并描述他们的良好品质”。
求生无路，多么合适的一个词语。喂饱自己太难了， 他们这样的人也只是想让自己活下去。也许如果不是那 样的时代背景，最后陷入黑暗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呢？ 有一句话特别适合形容那个无奈的社会：世间难熬， 连神明也在劫难逃。
作者：贺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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