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体系
是否有过这么一个特别的版本
四方神，四灵，在古代中国信仰体系中是一个重要的次级体系，也是一个精致的符号体系。这个符号体系的形成，经历了漫长的演变过程，也许如有的研究者认为的那样，这个体系的初现往前可以追溯到7000多年前的史前时代。
因为时间与地域之别，四神形成多种不同的版本体系，不过到了战汉时代，已经大体一致，当然也小有分别。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个标准的四神版本直到两汉之际也还没有完全统一，可想在此之前7000~2000年间出现的中间版本一定也不少。
我这里有一个猜想，猜想良渚文化中已经有了四神信仰，而且它是一个稍显独特的四神体系版本，也是一个中间形态的版本。
良渚人有四神信仰并不奇怪，稍觉奇怪的是他们的四神符号体系。我们先来观察一件浙江余杭卞家山遗址出土的黑陶双鼻壶，器物编号G1②:87，壶的形制并无特别之处，但在筒口外部一侧刻画有几个动物图形。动物图形的分布显然有规律可循，应当是方菱形排列方式，动物图案处在菱形的四角位置。
浙江余杭卞家山出土陶壶及线图
在上角位置，刻画的是一只鸟，头尾分明，头顶有羽冠。
在下角位置，刻画的是一只龟，龟背纹路清晰准确，存三足与尾巴，一足与头部残失。
在右角位置，因陶器残损，只留下一个半体动物之形，暂不能判明是何种属。
浙江余杭卞家山出土
陶壶纹饰及线图
左角位置，由于陶器残缺，没有看到什么图形。
从发掘报告看对这件器物的描述比较简单，也没有更多的评论。只是确定地提到陶器刻画的动物中有一个是龟。
这是一组动物纹饰，纹饰为菱形角状四向布局，这个布局应当是可以确认的，推定它原本刻画有四个动物形体，一个动物占据一个角点。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图形是三缺一，左角图形因陶器缺损而不能明晰。
这一组动物纹饰，缺少了一个，又有一个不能判明种属，明确的只有鸟与龟。这鸟与龟的组合本来就很引人思索，而且它们的占位也很特别，鸟上龟下。这个占位与后来的四神完全相同，不能不让人往四神信仰上产生联想。上朱雀，下玄武，与后来四神是一样的占位布局。
这个联想就很自然地带来了一个猜想：未必良渚人的时代也拥有四神信仰，也创造出了四神符号体系？
这是可能的。除了这一件陶器，良渚陶器上发现了其他一些动物形刻画，有猪、狗、鹿、鳄鱼之类，也有一些不能辨明种属的动物，它们中有的可能会被确定为四神中的符号。
陶杯及纹饰拓本
浙江余杭南湖出土
从卞家山这件陶壶的刻画观察，良渚人的四神符号，除了鸟和龟，另两个符号还不能确定，但可以作一个初步的推断。
可以设想处在东方位置的，也许是鳄鱼。良渚陶器上见到明确的鳄鱼刻画，不少学者认为鳄鱼是龙的的原型，所以它出现在这个方位并不奇怪。
而处在西方位置的则可以是猪，是野猪。野猪为山林动物，这个位置后来由虎接替，也是山林猛兽。先前在研究中我提到过猪崇拜到虎崇拜的转变，没有想到这个转变在四神体系中可能得到进一步的印证。
这样一看，天上飞的鸟、地面爬的龟、水里游的鳄，山中行的猪，代表了不同空间界面的动物，这与后来的四神符号也比较吻合，除龟、鸟外，龙取代了鳄，虎取代了豕。
为着旁证上面的推想，我还要列举江苏澄湖发现的一件刻纹陶罐来作进一步说明。这件器物编号为74WCH采231，它的外表刻满了变形动物图纹，发掘者将器周刻画图形依次定名为猫、鸟、蝶、鸡、蛇。因为图形夸张变形很大，所以种属定名很不容易确认。
这其实也有可能是一个四灵组合，分别是虎（猪）、龟蛇（？）、鸟、虫（？）。真正能确认的，只是鸟的图形，而且变形也很大。
可以猜想，今后的良渚考古中也许会有比较完整的画面发现，我们会见到鳄、猪、鸟、龟图形组合在一起。这是一个新的四灵版本，它似乎可以让人相信，是良渚人最先确定了上朱雀下玄武的选项。
我们耐心等待着新发现到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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