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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丨张春彦:一抔黄土



一抔黄土

作者张春彦    主播丨肖 蔚  

编辑丨近水沉鱼

  一抔黄土 来自芬妮之声 11:41

那是六月中旬的一天,热风袭人,我应景似地想去西湖看那美丽的景致。不料想的是,既未见到无穷碧的接天莲叶,也未看到别样红的映日荷花时,一阵急促的雨把人打的慌不择路,作抱头鼠窜状的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亭子。



摘下眼镜,擦干净上面的雨水和雾气,重新戴上后/往外看去,一切似乎清晰起来,外面果然的水色空濛,如梦如幻,大多数人都在找地方避雨,唯有相恋的人在雨中撑油纸伞不紧不慢的踱着,似乎想融化在西湖的雨里。而当年的许仙,不也是在雨中遇到了白蛇吗?思绪乱了,随口胡诌了一首诗,并念了出来:毕竟西湖风雨中,风光不与四时同。八方游子撑伞跑,对对情侣勾腰行。自己的得意还未/及于言表,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轻微的笑声。



扭头看去,原来是同在亭子里避雨的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随后却被身后的一块碑给惊住了。碑是青石所制,上面用隶书镌刻了七个字:钱塘苏小小之墓。自己竟然这么幸运地跑到了慕才亭,跑到了这个奇女子的安息之地?思绪又紊乱起来,仿佛外面的景色一样,迷迷蒙蒙中似乎走到了千多年前,走到了千里莺啼、柳绿桃红的南齐,看到了苏小小和她的西湖岁月。



“若解多情寻小小,绿杨深处是苏家”。这个娇小美丽纯洁的女子,从十五岁起,用青春的活力、张扬的个性、横溢的才华,在西湖边的西泠桥畔,上演了绚丽的芳华。她享受山水之乐,整日里意气风发的油车出行;她恣意如水的华年,寻常中与趣味相投的文人雅士把酒言欢;她放纵生命里美好的率真,在平淡中等待真爱的出现。所以,虽然她的小楼里经常的高朋满座,虽然她的声望愈发的名满江南,虽然喜欢她的人几近张袂成阴,但她心中的那份真爱,却如同初春的嫩芽,刚开始懵懵懂懂的萌发,还需要拂面的春风呵护,还需要润物无声的春雨的滋养,直到她等来了情投意合的阮郁,才有了怒放,那真如同忽如一夜春风来啊。



应该是个梧叶新黄/柿叶如火的秋日,孤蒲无边,芦花曼舞的时候,在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西子湖畔,苏小小遇到了她一生中唯一爱过的人-----阮郁。不知道那是怎样的邂逅,不知道两人是如何的碰撞,反正是真正的一见钟情,真正的一见如故,真正的一见倾心。两个爱好相通,心灵相契,步调一致的年轻人迅速地坠入爱河,结下了海誓山盟。他们在美丽的西湖边,享受与大自然的美景,感恩于人世间的相逢,尽情的欢笑,无忧的嬉戏,形影不离,双宿双飞,苏小小那时的光阴是多么地幸福,她写下了“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的诗句,记载他们的欢愉.



好的时光总是易逝,好的美梦也容易醒来。在那个讲究出身,讲究家族价值的时代,身为高官的阮郁的父亲,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孩子与一个歌妓整日里在西湖边厮混,还私定终身,感到了严重的门不当户不对,勃然大怒,用欺骗的方法把阮郁骗回了金陵。两人道别的时候,甚至还约定了婚嫁的日期!打那以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在慢慢等待备受煎熬的日子,在终于明白真相/如同晴天霹雳的打击下,弱小的苏小小还是倒下了,并染上了咯血的毛病。



随后的日子里,她还在盼望中,还在期待着,想着生命里或许会有奇迹的发生。身体好些的时候,她出去到西湖边转了转,看见了一个与阮郁相似的背影。她大喜过望,过去拍了拍人家的肩,然后失望了。原来这人叫鲍仁,也是年轻,也是才华横溢,但出身不高,想凭才学去谋个前程的时候,因穷困不能成行,正在那里落寞的挣扎。或许是爱屋及乌,或许是惺惺相惜,苏小小决定用全部积蓄支持鲍仁去谋求前途。鲍仁千恩万谢的走了,苏小小仍然留在西泠桥畔等待着。



在接下来的时光里,她仍然不停的思念着阮郁,仍然不停的咯血;最后,在无尽的思念里,无尽的等待中,她的青春无奈中划上了悲怆的句号。离开前,她留下了“生于西泠,死于西泠,埋骨于西泠”遗言,也许,西泠有她美丽的梦,西泠有她难言的痛,西泠有她无尽的等待,西泠有她永远的相思。在她的葬礼上,得到她资助,谋取了功名的鲍仁恰好赶来,他原本是/想来感谢苏小小在公子落难时佳人穷囊相助的,他原本是/想表达对苏小小的爱慕之心的,但眼前的,却是香消玉损后的悲哀!鲍仁扶棺痛哭,按照苏小小的遗愿,把她葬在了西泠,自己也选择了终身未娶。滴水之恩的感激,他用一生的怀念来报答!



斯人已去,故事却缠缠绵绵的流传了很多年。好多人想寻找她这样的知己;好多人以是她的乡亲为傲;好多人把自己写进了她的故事;好多人来到她墓庐前唏嘘不已。而今,自己也站在了这里,难言的感动。这时候,看到了一副楹联:“十载zǎi青衫频吊古,一抔黄土永埋香”;忽然/眼角湿润了,冲进雨里,从路旁采了几株盛开的野花,抓了一把泥土,放在她的碑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芬妮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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