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重遊小江户》

    去过N次“小江户”川越，图一是胶片时代1994年10月Rolleiflex6008拍摄的川越祭り，曾在1995年元旦上海美术馆於光华摄影个展【東京の休日】展出过。这次又旧地重遊，感觉到还是一种静寂与散闲。可能是作为旅游观光为命脉的场所没与当下接好轨，相应设施没跟上。据当地人介绍；白天还有些旅游观光者，但一到傍晚，人一下子都走了。也是因为没有配套数量的酒店旅馆等等原因，基本上与20多年前一样。

    从川越车站穿过商店街大约步行了30分钟，想穿一条近道，问了－位女性路人。看见了熟悉的山崎美術館时我有点意识回头一看，她之后竟然－直跟尾随着。被发现后她大方地笑了笑说：今天实在没事，又是地元（当地居民），如果方便的话想陪着四处看看。然后，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直走到天黑分手。

    她确实非常熟悉，没有她的案内，我们一般不会寻到背后的内容，类似她都会建议去看－下。图二是一家类似咖啡酒吧的地方，她知道左边有条小道可以

通往后面的料亭，与人打了招呼以后我们就进去参观了。没想到这么高级的料亭在深处低调地暗藏不露，除了泡沫经济的鼎盛期间，这些不是普通工薪阶层消费之处。现在也是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不知道了。晚上分手时，我也没问她姓名，因为萍水相逢我又健忘，下面有她的自我介绍，就暂名“理惠”吧。

    走出料亭，继续散策。一个没有直射光的午后，周围显得都很温柔与岁月的沉重感，门口的咖啡吧还在热情地吆喝着。忽然间，我想到了此地应该离加藤写真很近了，想当初由高明灯上海总代理徐伟民的介绍，认识了社长霜田良一并加入了日本写真館团体一起交流。上海的人像摄影家吴兆华曾赶到日本为写真館团体讲授他的棚拍人物与后期，因为有许多专门术语，那个翻译工作只能非我莫属了，地点也是在川越，这些仿佛都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那么清晰。这几天真巧，霜田良一、徐伟民等人正跟着陈卫中在南极探险，刚才发出的微信感叹着这块与世隔绝神话般的大陆……，正与企鹅、海狮、海豹、冰山打交道，忙得不亦乐乎，圆他们的南极梦。

    想不到理惠说加藤写真就在附近了，要不去一趟？她的毕业照也是他家拍的，熟门热路。我回过神来：噢，天色不早，就不去了吧……。

    川越的老街道的前前后后、点点滳滳、一个个小故事都是构成这块地区文化与历史的重要元素。穿过小江户川越的小道，巷子深处有隐居着的名店。教堂般彩色玻璃，和洋折衷大正浪漫雰囲気的建筑是国家登録有形文化財，昭和4年建造的洋館「太陽軒」。当然历史上有过许多名人在此露过脸。再往前，理惠介绍，这个地方一定要看一下，其实就像老上海的小电影院，スカラ（Scalar block）是家貌不惊人的有历史的映画館，1905年（明治38年）開業以来陆续換过无数次名称， 1963年（昭和38年）终于用到现在。目前作为“市民映画館” 继续营业，定員124人。据说最近导入了数字化放映设备，老映画館与日俱进了，但我在这里仿佛看到了高倉徤早期的黑白电影。

    到号称“小江户”的川越，有个至今有400年历史的代表性建筑「時の鐘」是一定要看一下的。当時的川越藩主酒井忠勝創建以来几次遭遇火灾等重建，明治26年川越大火，町的3分之1被焼毀，商家们不顾重建自店，出资出力用了当时最先进的机械重建了時の鐘。木造的三层，高度约16米。早上6时、中午12时、午后3时、傍晚6时，1日4回鸣响的鐘声，漂蕩在川越的上空，小江户的情趣滿喫回味。现巳被环境省认定为「残したい“日本の音風景100選”」。可惜这次时间不巧，現在時の鐘在做耐震化工事，整体外观只能看工事示意图了。暮色低垂，薄云中显现了貌似玫红晚霞的反射，小江户川越的老街道在夜幕将临之际也更显凝重。行人在匆匆赶路，那辆人力车被搁在这儿，姿三四郎也巳经下班走了。我的行走还没有还没有结束……。

    天色已晚，我们还行走在川越老街道寻寻觅觅。那些呈黑色的老建筑渐渐地沉入夜幕之中，街灯开始亮了起来，给路人带来些许暖馨。日本的街道与小路因为土地所有制的原因，很少有街树。除了银座、新宿等一些大马路，城市的绿化靠的是家家户户院子里外种些树与花草。

   顺路走进一家佛教寺院稍作些停留。 理惠巳经像遇到老朋友一样开始唠叨起她对家里的不滿。最近她辞职在家（当然，我不知她受到了什么挫折），父母亲极不情愿被她“啃老”，上次随便吃了个父亲买来放在桌上的菓子（糕饼），竟然被发了一大通脾气。我问；如果父母亲老得卧床生活不能自理时，你会照顾他们吗？回答是：不会，不可能的。虽然日本也提倡“親孝行”，但由于明治时代的脫亚入欧的影响，已剩无几，一般走上社会就搬出去独立生活了。关于对待老人，日本还有一个著名的故事 [姥捨]，结局虽然非常动人，但从习惯上来说，与同属亚洲的中国人相比，令人叹为观止。延伸至对于二战后被中国人抚养的日本人残留孤儿，从大多数日本人来看，是完全不可理解的同时承认是絕对高尚的，如同人类和平的一面镜子，充满了人性的美德。

    我这次的川越漫步已接近尾声，由于遇到了当地人“理惠”，在她热心的案內下，多走了一些平时较难找到的地方与“裏风景”。也是因为如此，我也忘记原来打算去看的几店古董店了。看着理惠的背影在孤寂中踯躅飘摇，我也从原路返回了。

    川越的老商店闭店较早，一路上只听得“请安全回家”店主们的招呼声就像一首首演歌在谢幕，天际越来越悠远地浸润在苍苍茫茫的江户情绪之中，别有一种宁静的徘徊。这里没有恍惚的乡愁与神往，只是寻找一瞬间的慰藉与凡俗尘世的旧地重遊......在这神情收敛清淡的闲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