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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张摆拍的照片居然能让强悍的二战双方都被征服?

1945年4月底,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最后决战时刻,攻克柏林正在上演。4月30日夜里,苏联红军发起进攻,最先冲进国会大厦的红军战士继续清除着残留的德军,随后而至的第二批红军战士大约于22点左右,在战斗还未完全结束,国会大厦依然残敌还未完全肃清的情况下,就登上了国会大厦屋顶并竖起了红旗。可是后来也许那面红旗太过破碎,也许又被负隅顽抗的德军用战火摧毁。最后攻占了国会大厦的另外第三波红军战士——叶戈罗夫、坎塔里亚、别列斯特在高高的屋顶又竖起了红旗。但是由于夜黑,真实的攻占插旗时刻却没有留下任何新闻照片,次日的5月1日清晨,苏军战士叶戈罗夫等被要求重返国会大厦顶层,重新拍照以记录那历史时刻。在这场历时多年,波及全球许多国家的世界大战欧洲战区战事胜利结束之时,红旗被插了又插,事后再补拍记录下这一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让人觉得也情有可原。

攻克柏林

第一次拍摄的插旗照片

然而,故事还没有结束。事实上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胜利标志的那张照片是在1945年5月2日诞生的。

对!1945年5月2日这一天,苏军28岁的战地摄影师Jewgeni Chaldej(叶夫根尼·哈尔杰伊)得到上级指示:须拍摄带有“五星、锤子和镰刀”的苏联国旗被插上德国国会大厦的新闻照片,原因是上级对5月1日拍的国会大厦插旗照片并不满意。

俄国塔斯社战地摄影记者叶夫根尼·哈尔杰伊

手捧德国莱卡相机

于是,世界上最惊天动地的摆拍作品——《DieFlaggenhissung auf demReichstag》(胜利旗帜插到帝国国会大厦)诞生了!说这张照片惊天动地,不但是它的构图的确是挺立于天地之间,而且还动用了三名红军战士分别负责插旗和安全,在屋顶拍了36张照片,之后摄影师马上又飞到莫斯科,在那里的工作室细致处理后期修图,非常繁复的劳作后而得到了此张:角度非常完美;气势非常恢宏;旗帜非常鲜明的“胜利时刻记录图”的。

叶夫根尼拍摄插旗团队准备照片

胜利之旗的成品


虽然很多年以来,这张照片一直被质疑到底算不算新闻图片?但是这张充满传奇故事,既是战争记录又是胜利海报的照片,一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战事胜利结束的标志,且承载着辉煌的历史记录——普京向退伍老兵发送慰问的主题纪念明信片的图案设计用的是它;在俄罗斯被评为“二十世纪印刷最多的图片”中有它;德国政治图片中心出版的《1900年至今重要图片大典》中有它;人们在历史课上说到二战时展示的图片也总是有它;还有一切关于二战胜利的纪念活动从来不会没有它;甚至连德国莱卡相机公司的莱卡相机著名作品成果展中还是有它;……。然而,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没有人知道照片来自哪里?摄影师又是谁?出于政治原因,叶夫根尼·哈尔杰伊一直被苏联政府小心地掩盖着,虽然那些熟知二战历史的人都太熟悉他很有名的这件作品和其他作品诸如《波茨坦会议三巨头》、《纽伦堡审判》、《莫斯科胜利大游行》等等,但他,一直被人们长时间地遗忘着。

德国书的封面

叶夫根尼·哈尔杰伊著名作品

波茨坦会议三巨头potsdam conference

5.2叶夫根尼·哈尔杰伊著名作品 纽伦堡审判

叶夫根尼·哈尔杰伊著名作品 莫斯科胜利大游行


可能他知道太多的政治真实场景,而苏联政府的“真实”是最高权威需要的“真实”,所以这位被称为“RussischerRobertCapa”(俄罗斯的罗伯特·卡帕)的杰出的TASS(塔斯社)战地记者才会被政府那么掩盖多年。但是他的镜头一直代表着塔斯社,且一路跟随红军在旅途中。1941年至1945年间于前线,在挪威海上的摩尔曼斯克,在塞瓦斯托波尔,在布加勒斯特,在布达佩斯,在维也纳,最后在柏林,一路纪录着苏联军队的进程和攻克柏林的胜利。他也是波茨坦会议和纽伦堡审判的图片记者。他拍摄了波茨坦会议、莫斯科胜利大游行、纽伦堡审判等等很多的珍贵历史瞬间。今天,他无可置疑地被认为是他那个时代最重要的摄影师之一。

在摩尔曼斯克

进入北极圈的海上伞兵

1944年5月在乌克兰塞瓦斯托波尔要塞港口庆祝胜利

直到1994年他的作品才在当年苏联的敌对国——德国的首都柏林和其他城市举办了第一次综合展览,也是德国人让这位伟大的摄影师重回了人间。然而即便那时他也从未提及到日记。直到2000年他去世后的第三年,他的女儿才在清理他的遗物中发现了日记。那是一个非常小的本子,是他秘密手写的记录了自己1941年至1943年间的一些战争印象。这一发现非常令人惊讶,因为红军成员是被当时的苏维埃政府禁止保留日记或其他经历记录的。叶夫根尼·哈尔杰伊的秘密记录没有评论他在战争年代拍摄的照片,但他却非常忠于自己职业地讲述了他们创作的故事,在外人看来他迂回叙述的切入点非常机智巧妙,然后,德国出版商翻译了它,居然惊讶于他描绘战争场景的确切语言,于是乎毅然决然地决定出版它。

重回人们视线的叶夫根尼·哈尔杰伊

叶夫根尼·哈尔杰伊作品展览

被发现的日记Tagebuch


现在他多年创作的结晶——摄影文集《Kriegstagebuch》(战争日记)已经被德国柏林新柏林出版公司出版发行。文集用大量精美的文字和语调对每一张照片进行了解释和评论,非常不同于以往很多战地摄影集的惨烈有余、深远不足,《战争日记》也完全体现了叶夫根尼·哈尔杰伊作为一个严肃的战地摄影记者充满浪漫主义情怀的一面。

非常悠闲黑海舰队的女兵浣洗图

1941年6月22日12点莫斯科市民听到莫洛托夫对扬声器的讲话

苏联外交部长告诉人们早晨发生的德国国防军袭击事件

多年以后重回1941年照片坐标的画中人

在柏林大五星指挥交通的苏联女兵——不多解释的讽刺

女兵背后的是战败国的胜利女神

他严谨的工作态度很有人情味,比如他对非常残忍的画面会用很具哲理的话去评论而不再嘲讽和渲染仇恨;他也会记录残酷战争中军人们偶得的温馨的日常;他还会将很多画中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留在照片反面,多年后再邀请他们重回故地;他更会考虑被拍摄人的尊严,即便是纽伦堡法庭上血债累累的战犯。在纽伦堡审讯时当他想拍摄纳粹战犯戈林时,却被戈林用脚猛踢,他等待,直至格林平静后再开始拍摄,也任由他用手挡住脸……。

纽伦堡审判的纳粹战犯戈林

战后1965年非常浪漫的午睡的幼儿园

他幽默的性情也是他智慧的侧写,有一张世人很少见过的非常有趣的照片诞生在著名作品《波茨坦三巨头》之后,那就是三巨头国家的三位摄影记者也模仿三巨头的样子坐在他们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学着他们的做派……。很多的美感却能从他原本不具美感的战争和政治运照片的黑白光影中流露了出来,你可以说是摄影师埋藏在照片中的祈愿,也可以说是他赠与他深爱的人间美景的一种特别的幻化。难怪柏林出版人对他的《战争日记》给出的评价是——无限凄美!

被柏林新柏林出版社出版发行的《战争日记》

伴着叶夫根尼·哈尔杰伊拍遍天下的德国莱卡相机


所以,如果你是一个摄影人,希望你能拥有叶夫根尼·哈尔杰伊别样的宽广;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读者,希望你能读懂叶夫根尼·哈尔杰伊埋藏在凄美中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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