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推荐|古人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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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的餐桌

芮新林 著

33.00元

上海文化出版社2019年8月出版

在汉至明清的200多本历代笔记中，作者寻到食物本味的描写、食物文化的精妙和与食物有关的逸事，成五十七篇食趣之文，穿越时空，让今人与古人对话，从中窥见中华饮食的博大精深，以及千百年来一以贯之又不无发展的“民以食为天”的理念，并于吃喝之外，探寻人与食物、人与自然的关系。

春季盛宴（绘于12世纪）

古人食量

古代美味众多，古人的食量也是惊人的。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廉颇老矣，能吃多少饭？“一饭斗米，肉十斤。”（《史记·廉颇蔺相如传》）廉颇是先秦人。魏晋人也有饭量大的，《博物志》：“魏明帝时京邑有一人，失其姓名，食啖兼十许人，遂肥不能动。”此人能吃十多人的量，但不如廉颇，吃后还能打仗，这怂货，“肥不能动”。

隋唐也有异人，《酉阳杂俎》：“和州刘录事者，大历中罢官居和州旁县，食兼数人，尤能食鲙，常言鲙味未尝果腹。”大历是唐代宗李豫年号。此人的食量也一抵多人，常说从来没吃饱过生鱼片。

到了五代，有个叫谦明的僧人，非但嗜酒，还好吃肉，“每日铛中煮肉数斤，醇酒一壶，不俟烂熟，旋割旋饮，以此为常”（《江南馀载》）。这僧人还是个急性子，不等待肉煮透，就边割肉边饮酒，而且是每日噢！

宋朝最著名的吃货是张齐贤，官位做到宰相，食量也位居宋朝之首。吃羊肉“每食数斤”（《清波杂志》）。他还是举子的时候，“贫甚，自言平时未尝饱”（《邵氏闻见前录》），从来就没吃饱过，以至于“遇村人作愿斋方饱。尝赴斋后时，见其家悬一牛皮，取煮食之无遗”，村里人因还愿而设食施斋，才得一饱。有次吃过斋食后（大概没饱），见人家屋外悬挂一张牛皮，竟然煮后吃得一干二净。

张齐贤还特别喜欢吃肥肉，欧阳修曾记载：“尤嗜肥猪肉，每食数斤。”（《归田录》）司马光对张齐贤的食量和吃相描述精准：“取豚肩，以指分为数段而啖之，势若狼虎。”（《涑水记闻》）

明朝的大臣朱燮元也厉害：“饮啖能兼十人，其重四百斤。”（《万历野获编》）重四百斤的大胖子，一顿不吃十个人的量，你说他还能动吗？

挚友聚餐聊天（壁画，724年）

清朝的吃货就太多了，纪晓岚、吴省钦、孙尔准、徐乾学、曹秀先、达椿、李蟠，还个个都是大臣！有个大吃货你绝对想不到（都是被电视剧给害的），刘墉（刘罗锅）。

纪晓岚“火肉一器，约三斤许，公旋话旋啖，须臾而尽”（《竹叶亭杂记》），边说边吃，一下全吃完。刘罗锅：“食量备常，蓄一青花巨盎，大容数升，每晨则以半盎白米饭，半盎肉脍，揽匀食之，然后入朝办事。”（《两般秋雨盦随笔》）数升啊，这得是多大的饭量啊！

吴省钦是纪晓岚的同僚，白华是他的号，“乾隆时，吴白华侍郎素善饭”（《埋忧集》），有个将军吃饭的名气也很大，于是两人约着赌饭，约定“每啖一碗，则授一筹”，也就是说吃一碗，放一个筹码，好数数嘛！最后吴省钦赢了，“将军食至二十碗而止，侍郎竟得三十六筹”，三十六碗饭，我的妈呀！

孙尔准“公身肥大，健啖，食鸡子及馒头可逾一百”（《庸闲斋笔记》）；徐乾学“善饮啖，每早入朝，食实心馒头五十、黄雀五十、鸡子五十、酒十壶”（《履园丛话》）。 

曹秀先是清朝公认的第一吃货，排名第二的是达椿。《竹叶亭杂记》：“前辈善啖者，首推曹大宗伯文恪公，次则达香圃宗伯椿。”宗伯是官名，文恪是谥号；达椿字香圃。

曹秀先“每赐食肉，王公大臣人携一羊乌叉，皆以遗文恪，轿仓为之满。文恪坐轿中，取置扶手上，以刀片而食之。至家，轿仓中之肉已尽矣”，皇帝赐食羊乌叉（蒙古特色菜，梁章钜《归田琐记》记载为“羊腿”），王公大臣人手一份，都送给了曹秀先，堆得满满一轿子。曹大人回到家，满满一轿子羊肉，已全部吃完。

达椿早年比较贫穷，有钱就“买牛肉四五斤，以供一饱”。人极儒雅，“惟食时见肉至，则喉中有声，如猫之见鼠者”，喉中有声，两眼放光，吃相可怕，“与同食者皆不敢下箸”，吓得与他同席吃饭的人都不敢动筷子。

李蟠“廷试怀面饼三十六枚，餐之至尽”（《觚剩》），廷试即殿试，这可是皇帝举行殿试的地方。他是最后一个交卷的，考试时间长肚子也就饿，但也不至于吃三十六个面饼啊！也是这三十六个面饼成就他，居然中了状元！

擀饺子皮的妇女（8世纪）

清朝还有个大吃货叫李因笃，虽非大臣，但是大儒，大儒到底是大儒，说出的话也大儒：“人若一日不食二三升米饭，四五斤肥肉，如何可以读得书？”（《广阳杂记》）

古人读得了书，吃得进肉的人还真不少。前文说到北宋宰相张齐贤食量惊人，南宋也有个宰相赵雄（字温叔）“啖数倍常人”。但大吃货最苦闷的并非是吃，而是没有人陪着一起吃，赵雄在南方总理州郡政事期间，“暇日欲求一客伴食，不可得”。

听说本州兵马监押某人食量也豪，“遂召之燕饮，自早达暮，宾主各饮酒三斗，猪、羊肉各五斤，蒸糊五十事”。赵雄已经吃撑，对方神色淡如：“赵公已醉饱摩腹，而监押者屹不为动。”公云：“君能尚饮否？”对曰：“领钧旨。”遵您的旨意。

继续喝，“又饮斗余乃罢。临别，忽闻其人腰腹间砉然有声”。赵雄大惊：“是必过饱，腹肠迸裂无疑。吾本善意，乃以饮食杀人！”这一惊，弄得赵雄一晚没睡，“黎明，亟遣铃下（侍从）老兵往问”，没想到那个兵马监押已在客房等候叩谢昨日赐宴，赵雄急忙问昨晚是怎么回事？

兵马监押局促不安地说：“某不幸抱饥疾，小官俸簿，终岁未尝得一饱，未免以革带束之腹间。昨蒙宴赐，不觉果然，革条为之迸绝，故有声耳。”平日里吃不饱，就用革带束腹，以挡饥饿之困，没想到昨天蒙赐，吃得太饱：

皮带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