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由巢父故事镜赏析

任伯年   1890年作   许由洗耳图

本篇展示的是宋金时期极为经典的故事题材铜镜——许由巢父镜。五代之后，宋金铜镜接过了铜镜美学的大旗，纹饰丰富，题材广泛，形制多变，其中以故事题材铜镜最为经典。装饰纹样不仅仅是作为铜镜镜背的装饰所用，更是当时社会文化风尚及人民的精神寄托与诉求的体现。宋金时期道家故事题材铜镜的流行，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是紧密相连的，一方面是因为道教在赵宋王朝的兴盛，一度成为国教，且赵宋皇室在宫内设置宫观，民间对于修仙问道之事则更为追捧，对于传说中的神仙世界也尤为憧憬。另一方面，北宋末期宋金战争的爆发，连年战乱，民不聊生，百姓将对于拯救万民与水火的希望寄托于道家神仙，这种美好的希冀被工匠创造成各类道家故事题材应用于各类器物。此类铜镜中多是反应道家修仙问道、仙凡情缘的神话故事题材，而体现先贤典故的内容则相对较为稀少，许由巢父是其中的一个特例，是道家避世思想的直观体现，亦是古时高雅隐士精神寄托。

首先讨论许由巢父纹样取材之典故，许由巢父之名为今人冠以此类铜镜的学名，以作区分之用，关于故事描述最早的文字来自晋.皇甫谧《高士传》 ：“时有巢父牵犊欲饮之，见许由洗耳，问其故。对曰，‘尧欲召我为九州长，恶闻其声，是故洗耳。’巢父曰，‘子若处高岸深谷，人道不，谁能见子？子故浮游，盛欲求其名，污吾犊口，牵犊上流饮之。’”并由此延伸而出“饮犊上流”的成语，以示高洁。关于其典故形成最早见于李白诗作《笑歌行》：“君不见沧浪老人歌一曲，还道沧浪濯吾足。平生不解谋此身，虚作离骚遣人读。笑矣乎，笑矣乎。赵有豫让楚屈平，卖身买得千年名。巢由洗耳有何益，夷齐饿死终无成。君爱身后名，我爱眼前酒。饮酒眼前乐，虚名何处有。男儿穷通当有时，曲腰向君君不知。”宋代郭茂倩编纂的《乐府诗集》引用了李白的《笑歌行》，此后，“巢由洗耳”的典故广为流传。

倪田   1897年作   高士洗耳图

许由巢父镜在宋金时期的流行说明此题材所反映的精神内涵符合当时文人雅士的精神追求。“巢由洗耳”的释义为：相传尧让天下于许由，许由告诉巢父，巢父批评他没有隐居好才有这样的事，许由懊恼不已，乃以泉水洗耳，说：“向闻贪言，负吾友矣。”之后就隐遁到箕山，后人或谓巢父即许由，故称“巢由洗耳”，并以“巢由”泛指隐者，“洗耳”用来比喻不愿听，不愿问世事。用“巢由洗耳”来表示以杰出尘俗的东西为耻辱，心形旷达于物外。“巢由洗耳”这一典故之含义激励了许多后来者，他们或学“巢由”隐居不仕；或以之告诫自己保持高尚的志趣与节操；亦或以之体现的廉洁自持之意帮助君主治理国家。“巢由洗耳”在宋金时期铜镜上的应用，较为常见的有四种版式，除此之外，亦有特殊版别，其主题一致然故事背景不同，或于重山间，溪流畔；或是层峦下，小溪旁；亦或是山野深处，苍松之下等等，足见宋时工匠的创造力与铜镜文化的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