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立，始也。

冬，終也。

萬物收藏。

天地之間，

渙然一新。

秋盡冬來，

四時終尾。

束束時間，

又是一載。

明日，立冬。

立冬是冬季的第一個節氣，亦是二十四節氣中的第十九個節氣。

立冬為冬日始，自此日起，這一年秋日便算有了一個正式的結尾，冬日也就此開始。清朗白日會日漸變短，漫長寒夜也會愈發變長。

 

秋氣盡，冬寒始。立冬之日既是秋冬分界，亦是心境的分界。立冬過後，萬物逐漸蕭索，冷風漸勁，寒夜漸長，秋水消瘦，人隨時節變得默然，時間也像是一個畫得圓滿的圓。

 

自古以來立冬便是極為重要的節令，與立春、立夏、立秋並為四立，是春夏秋冬迴圈四季的末尾，也是古代 “四時八節” 之一。先民們對其十分重視，逢到立冬之日，常有祭祀活動。民間也多視為重要節日，加以慶賀。

立冬，是一個極具儀式感的日子。

 

立冬有三候：

水始冰，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

水面初凝，未至於堅。

土氣凝寒，未至於拆。

立冬過後，水成冰，地上也開始封凍，野雞之類的大鳥也不多見了。

古時居於海邊之人冬日見外殼與野雞線條顏色接近的大蛤，便認為野雉冬日化而為蛤了，也有說成海怪的。古人單純又浪漫，對於所不能解釋的事情，他們總有新奇的說法，帶著缥缈的神仙色彩。

 

立冬過後，白霜籠罩大地，寒氣茫茫，冰雪初見。

地表之上，活物漸少，動物也漸漸進入冬眠期。

天地之間，素面相見，靜默無言，自有大美。

秋風吹盡舊庭柯。

寒夜蕭蕭冷雨落。

紛紛紅葉滿階頭。

江色渺渺秋愁盡。

黃花猶帶露。

輕冰淥水漫。

山頭樵火明。

籬門日高臥。

葦花明白羽。

風雨記殘涼。

禪燈一點半輪月。

一杯清酒一盞茶。

一宵秋暖一宵冬。

 

立冬時候，天色黯淡得越發早，人也越發憊懶，索性早早臥榻上，擁衾酣睡；或是望月懷遠。冬夜賞皎皎一輪如雪的月，長夜亦倏忽而去。星河一瞬，歲月已逝，僅能做的只是享受當下而已。

 

唐人李白極其浪漫，立冬時候也只是窩在家中，“凍筆新詩懶寫，寒爐美酒時溫。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滿前村。”守著寒爐溫酒，醉眼微醺處看一輪月亮，看紙上游走的詩與墨花，恍惚間疑是雪滿前村。不禁覺得，這冬夜靜得很，也美得很。

 

立冬時候，地表還留有秋暖，未曾冷盡，亦有“十月小陽春”之說。尚有繁花盛，猶有日光暖。白晝或晌午時，獨自一人，在微微暖陽下，燃一爐香，靜坐小會兒，淺淺品一杯茶，時日安穩，亦是極曼妙之事。

待得天色黯黯，邀上三五老友，煮一頓熱鬧沸騰的冬日宴，紅泥小火爐，綠蟻新醅酒，幾碟小菜，火鍋沸騰，也可為寒室又添幾分暖。

 

《詩經·豳風·七月》之中，關於冬日有這樣一段描寫，“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於淩陰。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九月肅霜，十月滌場。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

 

霜雪嚴寒之時，生活同樣可以有滋有味。古人宰殺羔羊，朋酒斯饗，觥籌交錯，為一年的辛勞做一個慶賀的儀式。如今的我們同樣可以將冰冷的冬日過得極有儀式感，過得鬧熱紛紛，過得煙火肆意。

餃子，是中國冬日餐桌上最常出現的食物。冬日的中國便是一席長跨南北的餃子的盛宴。

 

餃子在中國好似是一個國寶級的美食。每逢冬日，愈是嚴寒，便愈發想念一盤餃子。餃子最是簡單，最是樸素，卻也成了千百年來中國人關於食物的美好想像。北方人在立冬這一日多食餃子，還有“立冬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的說法。立冬之日，一盤滿滿的餃子端上桌，人人食一碗，據說可以保整個冬日不凍耳朵。

民間俗語也有，“好吃不過餃子”。確然，在灰赭色的冬季，哈氣成冰，煮一鍋熱氣騰騰的餃子，佐一碟醬醋，來幾個小菜，或者只是簡單素白餃子，亦可以將一個冬天的暖都裝下肚。煙火人間，亦不過如此。

 

草木凋零，蟄蟲休眠，日子漸漸寒冷，人亦需要多多進補，為即將來臨的寒冬儲備足夠的熱量。中國民間亦有“立冬補冬”的習俗，立冬時節，亦是一個大“食節”。

 

立冬之時，需多補氣，蘿蔔老鴨煲、羊肉湯、小雞蘑菇都是極好的進補之物。北方人食餃子，南方這一日則多喝養生湯，雞鴨魚肉類，慢燉慢熬，成一鍋濃濃熱湯，全家圍坐一起喝一碗，鬧熱紛紛之餘，暖胃亦是暖心。

- 在素樸的日子裏，更應該過得閃閃發光 -

-立冬，願你安康，多多保重 -

文字  |  清 子

攝影  |  華 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