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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手的风筝

忧伤已在衬衣领口下沉睡了很久,仿佛下一秒就会醒来,又仿佛从此冻结死寂。欢快的乐章一次又一次在它旁边奏响,小心翼翼而又肆无忌惮地。而它却在突然收敛了所有的张狂和放肆之后,像会在某个深夜自动苏醒般的蛰伏。

我那写东西的所谓“灵感”也躲的不知所踪,从我从充满空虚和易于的高三空气中败下阵来的那刻起,被我妈“一年内不许再碰非应试作文”的严厉警告吓得再也无法找到。

而又总是一直想写下写什么来派遣心中的暗流。

所以所有的文字都支离破碎,像蒙太奇电影一样不停地切换。

我记得《七里香》唱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戴着耳机坐在准高三的补习教室里,固执地望着窗外的天线,以为真的能看到一只多嘴的麻雀。而后身边的那些JAY迷为了抢购《十一月的萧邦》在火车站等到凌晨时,我却仍然在祈祷,祈祷那除了做题、考试、评讲的日子在三百天后再次结束,而且永远不会再次开始。

于是收拾了所有的忧伤所有的幻想,任它们在高四灰暗的田里,相互枕藉,无人问津。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可以照着我妈期望的那样好好应付该死的高考了。但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像秋风里摇曳的枝头上延口残喘的枫叶,总是不能总是不能释怀。

郁闷纷至沓来,冗繁得让人真不开眼。年华却被掐灭在夕阳残留的余晖里,成长像许多人说的那样,像短线的风筝没有痕迹。这是射手座的命运。海角还在这里,天涯却早已随风消逝。所有的誓言都经不起诉说,一说出来就有如此下场。

比如,十二岁生日时我对自己起的誓。六年之后,大学。

冬至那天应该是寒冷的吧,却出其以外的阳光明媚。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明媚得让我无处可逃。

我想换个姿势,也许生活就会变得不一样。想放弃些什么来换回那些没有得到的,但又怕还没有换回些什么就已丢了太多。即使有时候想放弃,却总因为外来的许多期望不能随心所欲。并不是所有的枯木,都能在逢春时发芽。所有的奇迹,若放在我身上仿佛都会天诛地灭。

风筝断了线,要么随风乱舞,要么垂直下坠。

只是不知道,背负了太多刻骨铭心的记忆的风筝,会否有乱舞的机会。

只是我知道,许多记忆是需要被搁浅的,如果任其飘扬,总没有勇气来迎接下一个开始。

可是,有些东西不断的翻腾,一遍一遍地重复我的心痛。那些没有利益冲突的勾心斗角,那些失望对心的炙烤,那些付出得不到的回报。

小五曾说,有许多事不是你忘不掉,而是你根本不想忘。

也许,确实这样。

只是希望这只负了重的断了线的风筝,有足够的风力可乘,飞过这一年。

哪怕飞到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但同样抑郁的天空。

    疼痛一直都是持续的,只是换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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