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烂熳开时节，直待西风一夜霜 | 诗词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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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儿，桂花没了影失了香。

桂花退出，菊花开始登上节令舞台，

观众看到菊影之前，

必先经受一场飞霜的侵袭。

再待西风蓄满了萧瑟之气，

待“芭蕉新折败荷倾”，

菊花就“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宋时的某个重阳节，

辛弃疾与好友一同宴饮，

可遍绕篱笆却不见花开，

重阳无菊，可不得了了！

辛弃疾赶紧赋诗（填词）一首压压惊，

即此《鹧鸪天·寻菊花无有戏作》：

鹧鸪天·寻菊花无有戏作

辛弃疾 〔宋代〕

掩鼻人间臭腐场，古来惟有酒偏香。

自从来住云烟畔，直到而今歌舞忙。

呼老伴，共秋光。黄花何处避重阳？

要知烂熳开时节，直待西风一夜霜。

诗词赏析

题曰“戏作”，开头即嬉笑怒骂，称人间的官场为“臭腐场”，可以说骂得痛快，讽得酣畅。或许在辛弃疾眼中，官场如一沟绝望的死水，里面堆满了残羹剩菜、破铜烂铁，经过长世间的发酵，早已臭腐不堪，闻之 令人掩鼻，避之不及。辛弃疾逃离（实则是被动离开）官场，来到了酒香四溢的“云烟畔”，自是神清气爽，浑身轻松。“古来惟有酒偏香”，“惟有”之绝对，带有很强的主观感情，表现出对隐居生活的由衷喜爱。“歌舞忙”点出重阳节与友欢宴之题旨，同时引出下文寻菊之事。

“呼老伴，共秋光。黄花何处避重阳”，唤来老友（老伴）一同享受这醉人的秋光。“秋光”，这里特指菊花，“共秋光”，言赏菊之事。不巧的是，菊花没开，就好像故意躲避重阳节似的。“避重阳”难道是怕被伤吗？李白写过“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言小重阳（九月十日）人们又要举杯赏菊，采摘菊花，真是害苦了菊花。李白人生遭受两次大的磨难——赐金还山与长流夜郎，所以当他看到菊花两次被摘自然想到了自身的遭遇，故而发出“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的叹惋。辛弃疾这里是否有同样的意思呢？

“要知烂熳开时节，直待西风一夜霜”，他笔下的菊花之所以“避重阳”，是因为霜不够多，风不够烈，夜不够凉。它不怕被采摘，怕的是自己开得不够热烈、不够“烂漫”。中国古代文人赋予它傲霜凌寒的气质、坚贞不屈的品格，它必然要迎霜而开，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绽放最美的自我。这菊花多像辛弃疾，把生命中的风刀霜剑当作成全而非刁难，击打越是猛烈，迸发的花朵就越是灿烂。他在另一首《鹧鸪天》中写道“黄花不怯西风冷，只怕诗人两鬓霜”，将花人合二为一，“两鬓霜”的担忧，是时不我待的慌恐，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