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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网络遗忘的散文:藤上的豆,蔓上的瓜,心中的人

豆角

豆角、扁豆爬架、攀篱笆时,就开始冒冒失失地开花,或紫或白,开得阵势委婉,款式委婉,颜色委婉,香气更是委婉。注意它们的花的,基本是掌管锅铲柄的主妇或厨男,余下人等,对它们是常常忽略的。及至面条样的豆角,小月亮样的扁豆亮相餐桌时,人们才会感叹:呀!豆角都可以吃了呢!哦!扁豆这么大了。不知是慨叹光阴似箭,还是抱歉忽略了它们的存在。

我吃豆角、扁豆不猎鲜,它们明媚鲜妍时,无论煎炒烹炸,我都难以一见钟情。但制成干瘪如细索的干菜,再素焖,荤搭,都让我痴爱不已。那种经受水深火热脱水后激发出来的香,是可以调动所有味蕾兴奋,还可以穿越肉体至灵魂的香。

腌豆角和腌扁豆我也很惦念。最喜欢的是父亲腌的。他还是盛年时,腌这菜的功夫就名播乡里。这不仅是我个人评价,吃过的亲朋故交都众口一词:李老师的腌豆角是真好!它们好在哪呢?好在脆得果断决绝,酸得恰如其分,老嫩拿捏精准,色泽减一分则淡,增一分则浓。

每每父亲送来,我切成寸长,佐以蒜粒,红椒丁,鲜艳的辣椒糊,置熬得香气四溢的菜籽油中,随着“呲”的一声,腾起浓浓的白气,同时,香就“篷”地一声,满厨房弥漫还不行,还从门缝钻到客厅,常有喊几声“吃饭”都挪不动屁股的人,这时会“下”到厨房,耸鼻咧嘴:“耶!有腌豆角啊!”也会有平时食欲不咋地的突然像肚肠里爬出了许多饿虫:“哈哈,可以多吃一碗饭啦。”

种菜的是绿肥红瘦的知音。知道豆角喜欢列兵布阵,就在一溜一溜的长畦上,竖插起竹竿或木棍,竹竿木棍要长短粗细都分寸恰好,老家人称豆角牵(我认为这个牵甚合豆角之意,牵引嘛),再横搭几根扎牢,豆角就与架子心照不宣了,细细的藤蔓绕啊,卷啊,那些灰不溜秋的光棍日新月异起来,不多日就成绿色城墙了。这些生机勃勃的城墙,常让我觉得有道不尽的乾坤。

扁豆常被栽种在篱笆边,院墙旁,矮灌木附近。它们不知哪来的那么大魄力,常常绿成厚厚一篷,有时还拓展到电线杆上,在高高的电线上匍匐前进,开花结果。不过,这时会招来嗔骂:“真是!爬那么高,白长了,谁摘的了?”

冬瓜

藤蔓类菜肴,我最不感兴趣的,当属冬瓜。冬瓜,从其豆蔻芳华到迟暮之年,红烧,清汤,我都难以下咽,但凡有别的下饭菜,我都不会伸筷子。

不过,不爱吃是一回事,喜欢看又是一回事。因此冬瓜从布种都收藤,我都相当熟悉。栽种冬瓜,都会盘个墩,墩里放足农家肥,再混些化学肥,瓜秧三四叶时栽下,润足水,活棵后,基本不大需要伺候了。

印象中冬瓜都是没谁搭架子的,栽种的地方也是田头地脚,或者在某山脚开辟一块方桌大的地,检掉柴根石块,即冬瓜盘踞的基本是非正规地。它们不管在哪扎了根,就真心真意过一生了。田坎上,荒坡上,它们会声势浩大地铺陈,直铺得厚厚的棉被样。茅草知难而退,只远远地、怯怯地、稀稀拉拉地繁衍生息。灌木丛成了它们的支撑架。然后,苍绿的密叶间,花争先恐后地开,真个是“黄花地”了。冬瓜喜欢藏着掖着地长,所以,收瓜时,我爷爷都会说“寻冬瓜”。爷爷眼枯了,但石磙一样披着白纱的冬瓜,是不会落下一个的。它们躺哪儿就不挪窝了,即使摘回储藏,也按它与母体相连时的姿势。这样,搁置几个月,都不会坏。

据说冬瓜利尿消肿,这么朴实敦厚,居然可以药食同源。这不是杜撰,我邻居女孩,脚背生了一个不知啥疮,到医院切除,回家修养,医生就嘱多吃冬瓜。她的脚原本浮肿得大棒槌样,仅半月肿全消,一双纤足又漂亮媚人了。我很喜欢看她的脚。说女人的尖削锁骨,深深的锁骨窝,纤瘦脚踝最性感,我同意。

见到一棵冬瓜,长在城市的一个停车场的废墟里。这棵冬瓜顺藤摸瓜是不需要的,因为它的独生瓜高悬在院墙上很惹人注目。我需要的是追根求源。环顾周遭,看它藤蔓从石砾破砖间瘦瘦地爬出,可以判断它是无主的,也即是乡下称的“喽”冬瓜。就是不知是人还是畜遗落一粒种子于此,没人问,没人管,就餐风饮露长大了,还修成了正果。真个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些稀疏苍劲的藤智商不赖,那边水泥地不去,干柴柴的藤一律找到草丛这边的铁丝网院墙。铁丝网院墙很有温情,尽管硬,但不是冷漠阴沉的黑,而是绿意深深的绿。饱经风霜的藤就穿针引线,从网眼里抽进又抽出,再由胳肢窝里生出的细若麻线的丝在铁丝上环成一截截弹簧,就这样,它高高朗朗起来。开着亮黄的袒胸露怀的花,不少花开了又凋谢,不知是营养不良,还是开些谎花玩游戏,只有一朵终于有了果。虽秋深,这个模样周正的冬瓜却正值青春——绿的不太像话!

黄瓜

看到黄瓜藤开花,便排雷样在叶缝里找,我是把黄瓜当水果垂涎的。黄瓜是瓜类菜中比较有地位的,不仅位尊于正规菜园地,还要像豆角那样搭架子。所以,它们在菜园里总是高高在上的。青春大好的黄瓜颜值高,身材苗条,色泽迷人,即使短小精悍版的,也会因玲珑精致惹人爱。

嫩黄瓜生吃,凉拌都和水果有异曲同工之妙。脆得水灵,凉得温润。难怪酒席上酒酣耳热时,一盘青葱岁月的黄瓜段上上来,总引起小小骚动:有说“这个来得好”,有说“早就想问‘怎么没点黄瓜段呢’”。更有不声不响拿起就嚼得奏乐般的。我喜欢在夏天,吃冰镇黄瓜,的确提神醒脑。黄瓜不会说话,但被人借用后,骂人相当尖刻:“真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往往将青春逃离很久的人打击得体无完肤。

黄瓜做菜我不大喜欢,觉得是没菜吃的季节,拿它滥竽充数。过了油的黄瓜觉得是破坏了它的原味。当然,这纯属个人感觉。

葫芦

葫芦的地位与冬瓜大同小异。它们也极少跻身于正规菜园地,即使有,也在篱笆根边。有的人家会在门前空地栽几棵,藤会顺势爬上码得有规有则的柴跺或者草堆。葫芦藤攀爬能力也极强,我家菜园墙边有棵大水衫,年年都有葫芦吊在上面长,惹得回家度假的小侄神往得昂首多少回。那是迷你版葫芦,像极了动画片《葫芦娃》里的葫芦。这个缩小版的新品种,很适合小家庭食用,一个切成丝,与红椒丝,蒜蓉爆炒,恰好一盘。

爷爷在日时,葫芦品种是大号的。葫芦肯结果,一棵要结多个,这样,数棵结的葫芦自然吃不退。大个葫芦,在奶奶做火头军时,常常用腊猪油红烧一大盆子,六口人都可假设是吃一块块的红烧肉,只有我象征性地伸伸筷子。

老葫芦做不了菜,可以做瓢。爷爷摘回磕着梆梆响的葫芦,笑眯眯地告诉奶奶:可以做瓢了。奶奶就吩咐我拿来铅笔,爷爷顺着葫芦一分为二的地方画出线,爷爷沿着线小心翼翼地锯,很快应声而开。这还不是可以舀水的瓢。奶奶把两半葫芦倒扣在空房的拐角。一段日子拿出,芯就都腐烂萎缩。去掉芯,洗净,两只瓢像双胞胎似的。爷爷用桐油油三遍,待桐油彻底着色,才是名副其实的瓢。一个葫芦瓢不磕不碰,能用不少年。“依葫芦画瓢”估计就是这样被流传千古的。奶奶手松,常把褐红发亮的大葫芦瓢馈赠亲朋,送就送吧,大葫芦瓢小孩不稀罕。

收藤前的秋葫芦都只长到迷你版,有潜伏起来长到年华老去的,爷爷将其锯成瓢,我们装蚕豆,装毛米,跑到哪里,香到哪里。所有的满足与欢喜都在小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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