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的堤岸,柳树很多,最令我欢喜的是一只舞动翅膀,在河面上飞舞的蝴蝶。
它大概周身灌注了精卫鸟的灵脉,逃离所有可供安栖的居所,带着滴血的恣意,正努力抵达周庄的梦境。
我在一个太阳炽热的秋日醒来,发现天空,第一次被齐声歌唱的蝉鸣顶破。那是高音的潮水一层层涌来,那是低音的渐次般落下。完全是随着大海的潮汐,拍打着沙滩般在我内心走过。
我轻快在蝴蝶的追逐里,等待它向街边驻足的怀抱,它却执意翩跹在波光吞噬细胞的内核里。以一种执意的裂变,撕裂尘世既定的认读体系,让因躲避太阳的质问而享乐的人生,变得惶恐不安。
那么些巨大的惶恐啊,也会汇入草虫的鸣叫里,随着潮汐般一起来质疑,力陈质问:尘世间所有趋利避害的事物。
那只蝶,很快分离了我的隐身。我走出树影,在太阳下奔跑追逐,如果我年少的汗珠和泪水是为慰籍古铜色的希冀,那么我成年后的亦步亦趋,追逐炽热,是为了告慰头顶的天空和脚下的土地吗?
这么多汗珠突然在阳光下滴落,那么微弱,那么热切,更有来不及挥手擦拭的顺意片刻。
祖祖辈辈挥舞的汗水啊,此时都在蝉鸣里,因一只飞舞的蝴蝶指挥着贯通命理,串联成一首令我破碎的壮观。让我享受着火辣辣的嘱咐,用力顶破光影,去重塑胚胎里质地精良的用心,去呼应在阳光背过身去,追逐繁星的孩子。
那个孩子,他有灵光燃烧的时光,却一直那么沉默,沉默在偌大的夜色里。他是背着山脉的深情入住,而他却并不拒绝山麓。
我要拉着他的手,用引向各自人生的极致,去丈量心既定认读下的界限,并将它们流注在岁月的翩跹里,去追忆那只蝶,也去化蝶,向着梦妆,重塑那些迷离的眼神。让他们灌注热切,并热烈呼应,放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