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约七八岁的孩子
一问年龄超乎想象
这天晚上我值夜班，外面风雨大作，我心想今晚夜班应该会很轻松，住院的病人多半不会有啥事，因为风雨乃天地阴阳交媾之象，天地阴阳气交，人体阴阳之气也容易受气感化。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在下雨天更容易保持头脑清醒（我就是这样），因为阳气容易跟随雨水下降而下降。我打开书看了起来，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我心惊了一下，还以为出啥事了，原来只是一个远道的朋友要来看病。我说这大雨天的，要来就来吧，何况从外地过来，晚上再怎么忙也得给你们看看。半小时之后，朋友领来了一波人，我问：“你们谁看啊！”一个小孩被他们推到了我面前。小孩很拘谨，瘦瘦的，很骨感，看着大约七八岁孩子那么大，一问年龄超乎想象，居然十二岁了！还真是比较瘦弱矮小。据小孩母亲的话说是，几乎不怎么吃饭，每天就喜欢可乐、雪碧、冰激凌之类的东西。刚开始他们还管管，后来一看小孩也不爱吃别的，也就随他去了。
诊察过后
我想到了我的恩师
我诊察了一下小孩，面色黄暗，全身皮肤偏黑，查手心偏热，舌淡红，苔白，脉偏弦。询问是不是好动，是不是经常肚子疼，是不是厌食油腻，家属频频点头。这是一个典型的厌食症，心想这个没得说了，落咱手上肯定能给治了。王老师从伤寒大家陈慎吾，临床多注重后天脾胃和先天肾元的调养，擅长内科杂症的调理，虽已年愈八旬仍坚守在一线，真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临床大家。我侍诊其左右时，经常看到这种厌食症的小儿前来治疗，疗效真的不是夸大，那是杠杠的！一个印象特别深刻的小患者，之前因为厌食前来就诊，经过两周的治疗小朋友第二次来复诊时，竟然拿着馒头进来一边吃一边看着。对于这种小儿厌食症，王老的治疗不同于一般的健脾和胃疗法，他除了强调后天脾胃，也非常注重先天肾气。王老比较推崇万密斋的《育婴秘诀》中所论的“小儿脾常不足，肾常虚”，认为小儿厌食大都因脾肾不足所致，治疗总体立法以健脾补肾为主。王老常以生黄芪、山药、龟板、黑芝麻健脾补肾，配以鸡内金、谷麦芽等消食助运之品，使其补而不呆，消而不伐，临床往往获得佳效。讨厌是因为什么呢？
我想应该是肾的问题
《内经》说“脾主信”，这个“信”可以有多种理解，我常理解为信号、信用，也就是说脾是主管身体发出信号的，当身体信号不灵敏时，我常从脾来治疗。很容易想到这个厌食，就是身体没有接收到进食的信号，所以应该是脾出了问题。但是细想一下，光是没有接收到信号，还不至于讨厌。厌有嫌恶、排斥之意，也就是说自己觉得已经满足了，排斥饮食。我想应该是肾的问题。因为《内经》说“肾者，主蛰，封藏之本”，所以有“肾主蛰藏”之说，也就是说肾主管的是身体藏纳的这一块。打个比方，就好像电梯里挤满了人，已经关好门了，这时候有人还非得打开门要挤进来，挤在电梯里面的人就会讨厌这个非要打开门进来的人。厌食也是如此，因为身体自己觉得已经满了，不需要藏纳了（进食了），所以开始讨厌起来。而实际上并非如此，自然是肾出了问题。患者黑瘦，偏于筋骨体质，平素好动，考虑肝气偏旺，所以我没有选用黄芪，增加了青皮、钩藤平抑肝气，加了白芍、甘草缓补肝急；患者手心偏热、舌苔白，考虑兼有食积，所以加了陈皮、苍术等药。处方：说来也巧，患者两周后来复诊，又是我值夜班，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不过患者症状明显改善了，有了食欲，知道饥饿了，腹痛也未发，手心仍偏热。查舌偏红，苔薄黄，脉弦。大老远的冒着雨又来了，怎么也得调调方，考虑食积已不明显，所以去了苍术、陈皮，舌偏红苔薄黄，有阴虚内热之嫌，将炙甘草改为甘草补而兼清，去了钩藤改作丹皮凉肝清热。处方：此方前后稍作调整治疗近两月，患者进食已经明显改善，之前的厌食症算是彻底治愈了，也安静了许多，小儿也长了十多斤。
小儿脾肾常不足
尤需注意护养
小儿厌食，可能是很多妈妈的心病，因为在妈妈看来，总想让孩子多吃点，吃好点，吃得壮壮的。小儿一不进食，有的就心急如焚，各种招都上，有哄的，有吓的，有灌的，有逼的。其实小儿厌食，有很多种情况是家长喂养不当导致的，一贯宠着小孩，吃了过多的寒凉冷饮或者瓜果梨桃，又或者是填鸭式喂养，导致脾胃运化不及，或者是打骂导致惊恐伤及肾气。小儿相较于四季，对应于春天，养护应该如《内经》所说“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
本文选自《一案一得手记——诊余思辨录》，人民卫生出版社，作者：匡武。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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