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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无关）
我那可歌可敬的老父亲
文|梁大伟
一直以来，经常自我标榜在文字方面还算擅长，可是真正写给父亲的文字却少之又少，总觉的父亲性格执扭，又多少有些迂腐，所以一直不曾动过笔 。如今看到日益老去的父亲，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突然觉得似乎离父亲越来越远，远的有点缥缈，平静的夜色下燥热难耐，与父亲相处的点滴往事不觉显于心头，突发奇想，不如写下来留着纪念。
对父亲的印象，最远可以追忆到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小时候父亲因为当“民办教师”每天按时上下班，回家后又忙碌于家务，割草，喂牛，春种秋收，能记起的，就是每年暑假父亲上山割草。回来时总要割很大的两摞，用担一挑，脖子上再挂两袖洞山核桃。那时，家里耕地紧张，除了院子里有一株柿子树再无任何水果，能吃到这种颗粒饱满的山核桃实属不易，就连家里的老母牛也是从那个时候才能彻底的换成纯青草。记忆中，父亲每次割草回家，他那掉了色的红背心总是被汗水浸透能拧得下水，双手十指上缠了一个又一个带血的布条。那时候我总觉得父亲很笨，笨的把家里的牛看的被人值钱，笨的每次割草都割到手…
再后来父亲考上了“民教班”，象征着他已经是吃上“国库粮”的国家正式职工了，可是每周六他总是骑着家里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从泾川出发上罗汉洞坡再下梁河坡全程一百多里，夏天回来还早点，他顾不得吃饭，就给牛圈里拉土，再往外拉牛粪。冬天，回家后都半夜了，有时我和弟弟都睡着了他才回家。星期天早晨明月当空父亲便早早把我们叫醒，牵牛拉粪。往往是我们都往山来挂两车牛粪了，邻居家才开大门。遇到家庭殷实一点的人家，每车才5元钱，雇小四轮拖拉机拉粪时，我老是拉长脸，撅起嘴，极不情愿的牵着牛缰绳，我心里不至一次的埋怨父亲的固执与吝啬。父亲总是说：“人误地是一时，地误人是一年”。一年下来，我家的粮食产量总多于邻居家的。川地一亩二分山地六亩多点，我们总能打六七石麦子，使我和弟弟在那个年代从来没有因主粮不够吃而饿肚子。有时侯我们还在心里嘲笑那些用拖拉机拉粪的人，一个早上我们最多的时候可以往川里转十几车牛粪，而他们得出近五十元钱，这个时候我们又觉得父亲很精明。
父亲真正给我教书是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时我学习很差，基础也很差，数学还免强能及格；语文由于识字少，常常只考四十几分。父亲调往草滩小学，把我带到身边，教我阅读，教我写作。他常常把一些形近字写在我们自己折的三角板上，我们边玩边认字。他还常常给我讲故事，通常是在我追根究底的时候，父亲已鼾声如雷，我常常抱怨父亲咋就那么瞌睡，这个时候我只好找本画册自己来读，从<西游记》到《三国演义》，从《隋唐演义》再到《岳家将》，一本又一本，一年的时间我的成绩突飞猛进，从此我爱上了看书与写作。五年级时父亲又调入中心小学任事务主任，我被分入其他班级。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名列全班第一，常常是有些题老师都不会做，我也能做出来，有同学嬉说我是“神童”，可他们那里知道这些都是父亲教我的。
长久以来我都患有“尿床病”，我从四年级开始直至初中毕业都住在父亲学校的宿舍，父亲每晚三次准时叫我起床，又时晚上吃喝捎不规律就尿床了，父亲则第二天必得洗床单，晒褥子，夏天还好点，冬天褥子干不了,父亲只能拿到火炉边去烤。那时候父亲老带毕业班，工作压力很大，还要关心照顾我的衣食起居，和别的老师相比他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就是这样，他工作还是干的有声有色，所带班级教学成绩年年全校第一，现在我也做了老师，也只有我能体会到父亲的不易。
中专毕业后，由于全国大形式的变化，我们这些“国任统招生”要“自主择业”。由于我们家几代清贫，无关系无背境，加之我又不争气，几次招考都失利。2002年的除夕夜，父亲带我们兄妹三人去村上“姥姥沟”的庙里去抢头香，烛光掉影中，只见父亲虔诚的跪在泥塑的神像前，嘴里念道着：“神灵保佑我大儿早日就业；二儿，女儿学习进步；全家无病不灾…”。我心里如刀割一般，为我的不爭气而自责，为我的贪玩而后悔，更多的是觉得愧对父亲。我也知道那是父亲在极度无奈之下的举动，其实他也不相信神佛之说，只是乞求着神灵对自己的眷顾，渴望着生活中有奇迹发生。那一刻，父亲的背影成了我心中对“父爱”最永恒的定格，我虽沒有朱自清的文笔才气，但我想我那时和朱自清在《背影》一文所表达的情感是一致的。
工作了，结婚了，生孩子了，父亲也退休了；买车了，买楼房了，父亲也日渐衰老了。每日忙碌于工作与家庭，渐渐和父亲的交流越来越少了。为了避免家庭矛盾，现如今父亲的话也越来越少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和父亲说多少话。有时也想给父亲买件衣服，吃顿大餐，可父亲依旧是那么节俭，那么执扭，怎么也叫不去，我觉得此生我最亏欠的就是我的父亲。人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其实我真想再好好和父亲坐下来说说话，再和父亲干干农活，再抱抱父亲…可是，也许是骨子里缺少那份浪漫情节。每年过这节，过那节，可我从来没给父亲过过一个节，那怕一个生日。今年父亲的生日与传说中的“父亲节”又一次在悄无声息中度过了，我能做的只是对着手机，用粗鄙的笔触记录下与父亲相处的点滴，以求内心深处的饶恕。愿我那可歌可敬的老父亲，晚年安康，幸福绵长。
80后，甘肃泾川县一名执守乡村的老师，喜欢文字用文字指点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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