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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无关）
女儿眼中的父亲
文|贾调英
今天阳光真好，万里无云，春光明媚。父亲，您那呢，是否也是艳阳高照日？
然而这么好的天气，我却懒洋洋的不想出去。原本打算读书学习，不去打扰您的生活，过一个渐趋平稳的父亲节。
可是，当我打开手机，看到朋友圈满满都是父亲两字的时候，我的心还是难以平静，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生前与您朝夕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让我不由自主地提起笔，把已经不能当面给您说的话，借助笨拙的笔墨来表达。
父亲，对儿女们来说，或许您一辈子用不着“记得”这两个字，但我想您的时候却非得用这两个字不可。因为，您对我们的爱生发自然，不计回报。或许，自己做了什么，永远都不记得。可是父亲，我却一一记得。可能我真的比您的其他五位儿女天资聪颖，所以，只有我达到了您和母亲的期望，顺利考上了师范学校，有了一份正式的职业。正因为如此，我的心思也随着变得更加细腻和敏感，生活中也比较处处留心，大概其他人忘记了的事，我却记得清清楚楚，犹在眼前浮现。
至今我还记得小时候，一家八口合睡一张火炕的情景。虽经寒冬，但温暖如春。那火炕随时被您烧的火热，但热而不烫，温度适中。那时，没有电灯电视，吃过晚饭，只能早早上炕钻被窝。我们都抢着往您的被窝里钻，因为您的被窝里有故事，有打闹和说不完的趣事。在您的那些故事里，我印象最深的是《聊斋志异》，最害怕听的是您讲复三（死人下葬三天后对亡灵的再次安顿），那种阴森恐怖想想都毛骨悚然。然而越是恐怖我们越是爱听，您就添油加醋讲的越是惊心动魄，故意吓我们往您的怀里钻。您一会儿推开这个的头，一会儿拨开那个的手，忙得不亦乐乎，笑得前仰后合，直到换讲您那一代人中间发生的趣事。
您肯定也不记得，每年的冬季，您在火盆里为我们烘烤棉衣棉裤的事。那时的冬天似乎特别寒冷，北风时常呼呼地吹着，使得我们无法去外面玩耍，只好在炕上跟您打闹，因为您喜欢逗我们，因此手臂常常被我们抓破流血，您不但不生气，还高兴的哈哈大笑。
记得冬季，家里仅有一个喝茶、取暖用的火盆子，火盆里烧的是劈柴。每天早晨，您都要用火盆子喝茶，在火盆子的周围烤馍馍，然后为我们烘烤棉衣棉裤。从我记事起，大姐就已经出嫁了，我没问过，所以不知她有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二姐比我大五岁，哥哥比我大二岁，二姐已不是我嫉妒的对象。最让我生气的是哥哥和弟弟，他们凡事总和我抢先。妹妹一直很弱小，无论如何，在很多方面都不是我的对手。每次，您烤衣服都先给哥哥弟弟烤，然后再给我烤。每次我都是先看他们穿整齐，我才穿。每次您都是通过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态度，一样的语言哄我们穿完衣服，每次等我们穿完衣服您都累得要出一身大汗。
您虽为大男人，但极为细致。穿衣前总会准确无误地找到我们各自的棉衣棉裤，然后把它们一一翻过来。有的先暖在热炕上，有的就压在您的屁股底下，以方便随时取用。然后双手捧着在火盆上反复地烤，直烤到自己认为里外都热透为止，再赶紧翻正。然后左手掀开脚底的被子，判断出哥哥的脚，右手从棉裤的一个裤洞里塞进去，四指上下摆动、弯曲、逗引，两眼死死盯住脚，眼神温柔，笑容满面，成竹在胸。口里不断地叫着，猫……咘咘……猫……咘咘……开始和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每次看到您的神态和动作，想着自己的脚是老鼠，您的手是猫，看猫怎么捉老鼠，我们就非常开心。总是乖乖的把脚伸出去，至于能不能被您抓住，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每次都被您成功抓获，无一幸免。抓获后的您哈哈大笑，我们却吓得惊慌失措，好像真的被猫抓住了似的。拼命扭动着身体，踢踏着双脚，进行着强烈地反抗和挣扎，但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虽然失败了，但被塞入棉裤里的双腿，热烘烘的感觉实在好。正因为感觉不错，智慧的您总是在第一只脚上下足功夫，也作为法宝，常用常新，百发百准。父亲，您知道吗？您的这一举动，影响了我的人生。朋友们常说，我是个非常有情趣的人，有我的地方，从不缺少浪漫情趣和欢声笑语。我想，这大概得益于您的传承吧！
这件事不但我记忆犹新，六个儿女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曾问过妹妹，问父亲您在妹妹心里留下过什么深刻印象，妹妹说，多了，多的数不胜数。但记得最清晰的还是冬天您为我们烘烤棉衣棉裤和腊月23吃您买的祭灶糖。妹妹说，每年的腊月23，您都会买祭灶糖给我们吃。给我们的时候还不说是糖，您会说“我的娃，给你一截木头，你试试看能不能吃”，我们一听是木头都不敢吃，您就鼓励我们用舌头舔舔，当我们舔出甜味的时候，您同样会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您总以我们的快乐而快乐，每次比我们笑得还要儿童少年。
但您也有不快乐时候，也有愁容满面的烦心事。记得我六七岁时，得过一次严重的厌食症。身体极度虚弱，常常不思吃喝，还经常闹肚子。这让您非常焦急不安，担忧害怕。一次您带我去县医院看病，从医院出来，我突然想吃东西。就对您说，爸，我饿了。您说，走，我带你吃臊子面去。于是，您带我进了大食堂，也就是县城最大的食堂，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大饭店。您为我要了一碗臊子面，这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是一碗非常奢侈的面，也是我第一次进入大食堂吃的第一碗臊子面。面很香，可是我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旁边一位乞丐一副饥饿相，流着口水不断朝我碗里瞅，这样我就更难以下咽。这一切您都看在眼里。您不知道，我是多么希望这碗面能吃在您的肚里，可是您却给了乞丐，感激得乞丐不住的给您点头作揖。尽管我知道您已经很饿了，可您宁肯饿着也要帮助这个可怜的人。当时我很不理解，但没有反对，而是听之任之。我觉得您这样做一定有您的道理。
但这还不足以让我感动。彻底震撼到我的心灵的是您的一次小小的举动，让我对您有了全新的认识。对于我进一步理解父爱有了不容置疑的依据。一直以来，和您的交流除了玩乐和忙不完的农活，从来没觉得您的爱有多么伟大，但这次直接颠覆了我的看法。其实，您的爱深沉，不动声色，显而易见。不是经常说在口上，而是直接落实在行动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我流下了有生以来最感动的泪水。
那次，您来城里购办家用生活日用品。妹妹正好也在，我们在一起吃了晚饭。妹妹当时正在怀孕，行动有些不便。然而，她还是骑着自行车出入在任何场所。回家的时候，妹妹在前，您在后，我在旁边恋恋不舍地看着你们离开。就在这时，您一个惊人的举动，竟然吓我一大跳。只见您迅速地冲上去，从妹妹手里抢过自行车。我的天！在我的记忆里您从没动过这玩意。我不否认，您做任何事都是一把好手。也清楚的记得，唯图对这个交通工具从没动过。但为了妹妹，哪怕它是一头野马，您也要驯服的服服帖帖。好像在您眼里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可是等妹妹离您较远的时候，我分明看见，您踉踉跄跄，颤颤微微，举步维艰，动作变形的十分滑稽可笑。看着您非常吃力的推动自行车，简直感动的不能自已，只觉得一种强烈的感情直冲脑门并撞击着心灵。我一下子鼻子发酸，喉头哽咽，泪水不由自主的在眼眶里打转。都说世上只有母亲好，我偏要说，世上不但母亲好，有父亲的孩子更幸福！
父亲，我不说，您在我眼里有多伟大，但您在我心里一定是世界上最慈爱的父亲。尽管我们阴阳两隔，但我还是要大声的告诉您:父亲，女儿永远爱您！今生所欠，来世再报！
愿您在那儿，一如今天，处处充满阳光！
甘肃天水人，文学爱好者。自幼喜欢文学热爱生活，喜欢游走在文学的字里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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