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汉人的天都塌了,眼前只有一条路,先去做个小吏拼拼资历,也许还有当官的可能。
元四家,即黄公望、倪瓒、吴镇、王蒙。这四人中,黄公望是唯一一位曾对功名抱有过幻想的。他不甘将所学付之东流,跟着一群江南才子排队等机会,一等就等到二十四五岁,终于做成文吏,起草有关监察方面的文件,断断续续做到了42岁。或许他自己也没想到,这就是他一生的仕途顶峰了。
他的画常有密集的牛毛皴和繁密高叠的山石,石与石之间不留空隙,有人评价他的画更像是由元入明的启蒙画作。
1329年,61岁的黄公望加入全真教,号“大痴”。后来和他成为道友的还有倪瓒,也是元四家之一,比黄公望小32岁。倪瓒是富贵人家出身,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的毛病,除了一样,十分的洁癖。
倪瓒的厕所是一座空中楼阁,用香木搭格子,下面填土,中间铺鹅毛。上厕所时,鹅毛呼啦飞起盖住了粪便,这样倪瓒就闻不到臭味,大写的服气。
有一次,几乎不近女色的倪瓒,忽然看中一位叫赵买儿的歌姬,决定带回家,到家第一件事便是让妹子洗澡,嗯,没毛病。姑娘洗好上床等着他,倪瓒开始从头摸到脚,一边摸一边闻一边皱眉头,总是觉得姑娘哪里不干净。
倪瓒对她说:你再去洗洗。洗完回来,再摸再闻再皱眉头,不行,还得洗。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倪瓒终于松口说,你可以不洗了。抬头一看,天都亮了,妹子直接拿着银子回家了。此后,赵买儿逢人便提倪瓒的怪癖,一说就笑得直不起腰。
48岁时,倪瓒开始信仰道教。性格更加孤僻,思想更加超脱,画也多苍凉古朴、静穆萧疏。
后来,倪瓒因为在湖边熏香,被征税官抓进监狱。狱卒给他送饭,他让狱卒把饭碗举高高,举到眉毛那么高。
狱卒心想:我犯得着和你举案齐眉么?问了旁人才知道,倪瓒是怕他的唾沫喷到饭里。这下可惹怒了狱卒,所谓能动手就别吵吵,他干脆将倪瓒拴在牢房厕所的马桶边。
要不是后来一堆人为他求情,倪瓒估计早就在马桶边崩溃至死了。这段经历给倪瓒造成了强烈的心理阴影。不久以后,他因脾疾于洪武七年(1374年)去世,享年74岁。
同王蒙和倪瓒相比,放弃了功名以后的黄公望生活平淡,有时为了一幅画面,呆呆地坐在石头上,一坐就是一天,下了雨也不知觉,被世人称为“大痴本色”。
78岁时,黄公望为倪瓒《春林远岫小幅》作题时,感叹自己老眼昏花,手不应心。第二年,他应好友无用师的邀请,开始绘《富春山居图》,一画就是六七年,画完没几年便逝世,享年 86 岁。
展开画卷时,人们会看到:丘陵起伏,峰回路转,江流沃土,沙汀平畴,云烟掩映村舍,水波出没渔舟,近树苍苍,亭台小桥……清代画家邹之麟称此作为“右军之兰亭也,圣而神矣”。
浏览《富春山居图》的观感如同电影镜头在推移平拉,画面的视点在同一水平线上,数十个山峰、几百棵树木,既保持着构造上的联系,又不像屏风般排列,达到了“远取其势,近取其质”的写实高度。
在笔墨技法上,画作以长披麻皴为主,并以书法用笔入画,如此勾勒出疏松的墨线,浓淡粗细相照应。偶尔会有重叠交叉,后人将这种技法称为“勾写”,而不是“勾皴”。在色彩渲染上,黄公望用淡赭色来表达秋意,若明若暗地笼罩于画中的景物之上,在秋季水气之上形成明媚色调,生动自然。
曾有无数后人去富春江一带寻找黄公望笔下的实景,甚至拍下照片回来作比对,一边看一边感叹,黄公望画出来的富春江秋初风貌,要比照片更有意境。
然而,可惜的是,这幅画如今只能一分为二,分隔海峡两岸。
相传,明朝末年《富春山居图》传到收藏家吴洪裕手中。他对此画深爱有加,甚至在临死前下令将此画焚烧殉葬,幸被吴洪裕的侄子从火中抢救出。
但此时画已被烧成一大一小两段。较长的后段称《无用师卷》,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前段称《剩山图》,现收藏于浙江省博物馆。2011年,《剩山图》与《无用师卷》合体展出,这时距离黄公望自己落款已经过去6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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