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忽视词语的顺序

张献民

　　写作中运用语言非常重要，作家们都很讲究炼字，往往一字改动，境界全新。其实，不仅字词是这样，甚至字词排列顺序也必须讲究。有时顺序一变动，意义变化也很大。

　　在清朝后期，洪秀全在广西金田村领导了农民起义，建立了“太平天国”，给清政权以重大的打击。后来太平军又东征西讨，在西征时，节节获胜。即使是当时的一支劲旅，曾国藩统率的湘军，在太平军的面前也屡遭失败。

　　有一次，湘军遭太平军痛歼之后，损失惨重，于是曾国藩召集有关官员，研究如何写战报上奏朝廷，请求清政府给湘军补充粮饷和枪械。后来，一位文书送上了战报，其中有一句是“臣屡战屡败”。曾国藩很不满意，他想这样上报，只能引起朝廷的指责。他沉思了一会儿后，提起笔来改了改，他既没删字也没增字，只是把“战”与“败”两个字调换了一下顺序，改为了“臣屡败屡战”。这时在一旁的官员齐声赞好：“大人神笔，改得真妙！”

　　这一改动，意义确实起了变化。“屡战屡败”，实属无能，很有贬意；而“屡败屡战”，却是顽强不屈，贬意全无。这么一改，一个常败将军竟变成了一个百折不挠的将领了。

　　还有一件事也与词序有关。

　　那是 1894 年，清朝慈禧太后要过 60 岁生日，一些贪官污吏借这机会，大肆搜刮百姓钱财，好给老佛爷送寿礼。一些官员还请人挖空心思写寿联，歌功颂德。当时有一副对联为慈禧太后所欣赏，那就是“一人有庆，万寿无疆”。于是这对联就在宫中和北京城里到处张挂。

　　当时，民主革命家、学者章太炎对此非常生气。他回想 10 年前，慈禧太后为庆祝 50 大寿，不顾国家安危，竟然把建设海军的军费，几千万两白银挪用，来修建供自己享乐的颐和园。而且不顾甲午海战失败后的危急形势，依然在北京大搞庆寿活动，结果大连、旅顺相继失陷。最后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把台湾、澎湖割让给日寇。想起慈禧的这些罪行，章太炎怒气冲冲，他提起笔来，撰写了一副对联：

　　今日到南苑，明日到北海，何日再到古长安？叹黎民膏血全枯，只余一人歌庆有。

　　五十割琉球，六十割台湾，而今又割东三省！痛赤县帮圻日蹙，每逢万寿祝疆无！

　　这副对联，上联的意思是：（你慈禧）今日去南苑玩，明日到北海逛，哪天再逃跑到西安去（指八国联军侵入北京，慈禧等逃往西安）？可叹全国人民的血，被你一伙吸干，只剩下一人在显示：“我有的是钱！”

　　下联的意思是：（你慈禧）50岁割让琉球，60岁割让台湾，如今又割让东北三省，眼看中国边界天天在缩小真令人心痛！每逢你祝寿，国家的疆土总要丧失！

　　上下联中，结句特别巧妙。他把慈禧喜爱的“一人有庆，万寿无疆”嵌了进去，并把词序稍作改变，变成了“一人庆有，万寿疆无”。这样一变，就把本来是歌功颂德的意思变成了辛辣的讽刺！

　　从这两个例子看，在写作中讲究字句运用的同时，也要讲究词的顺序，要尽可能使每一字、词表达的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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