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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提起高明大桥,龙高路,溢达,就不得不提梁江老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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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7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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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文东摄影

赵洪,中共党员。1974年下乡插队,1976年返城当工人。1978年起历任广东茂名石油工业公司工会《工人作品》杂志编辑,《佳木斯日报》记者,《三江晚报》副主编,《高明报》总编辑,佛山市高明区文联副主席。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200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创作二级。著有长篇小说《大江沉重》(合作)。作品获中宣部第九届“五个一”工程入选作品奖。

1996年的一天,笔者在广州一次饭局上目睹梁江谢绝上司栽培的情况。
上司C先生,刚刚升任省委秘书长、省办公厅主任,这个饭局就是为祝贺此事而设的。
上回写到高明大桥与龙高路,网友们反映热烈,有的网友还将关于龙高路建设的基本材料及数据贴到留言上,十分感谢。
这一回还就这两项工程说事儿。高明大桥及龙高路,是高明县的划时代工程,它们标志着高明县从农耕文明一步跨入工业化进程并至今不回头。
也是高明人全体赞同的工程(高明搞的很多项目并非有此待遇,包括大多数高明人并不看好)。
这两项工程的报道,官媒连篇累牍,高明人包括后浪们多耳熟能详。
佛见号有个野心,就是办成高明最有可读性、最具影响力的新媒体之一。此回就写写笔者参与的那些高明不为人知的历史,让网友们评价佛见公众号的影响力到底如何!
先说一下,为何时任高明市委书记的梁江为了搞龙高路,甚至放弃了升官的机会。
从事任何职业都讲职业操守,包括当官。当官的操守之一,就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有升官机会不争取不配合,非搞他的龙高路不可,这个说明梁江同志,职业操守有问题。
1996年的一天,笔者在广州一次饭局上亲历了梁江谢绝上司栽培的情景。
上司C先生,刚刚升任省委秘书长、省办公厅主任,这个饭局就是为祝贺此事而设的。
出席者都是战友兼老友,有梁江,笔者的老总L先生,以及时任湛江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的W同志。
这几位都是当知青时的广州军区战友。除了W外,梁江与C秘书长、L先生还是第九师报道组同事。也可以视作文友吧。
笔者在席间属于近似三陪的角色。
新晋升的省委秘书长给了笔者一个非常严谨的出场印象。
大家落座后,因湛江的W还在路上,因此大家处于等待状态。此时C突然起身出了单间门,很长时间没有回来。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出门去找,一出门就看到,C在挨个单间门巡睃。
于是大家也不约而同地跟着他巡看。从三楼一直巡到底层,最后连厨房都看了。C还问了大厨后门在哪里,并走了出去再细细审看。
原来他在视察走火通道并加以确认,以防万一。
笔者当时觉得有点太那个了吧。不过一想他曾陪同小平南巡,也就理解了。
但湛江W仍然未到,于是开席。饭局进行到一半时W匆匆赶到,边道歉边解释说路上堵车,而他为了赶赴饭局,是14个小时前启程的。
大家表示理解,W先干了数杯表示自罚,对司机使了个眼色后就起身告辞,说明天一早要开常委会,必须立即返程。
大家笑着,再次表示理解。
为什么说是梁江奠定了高明县从农业县逆袭而成如今佛山五区人均GDP第一的基础?与他虚构的广海中线有很大关系。
饭局话题自然就转到交通上。
梁江信誓旦旦说,W走的那条广海南线(325国道)实在太堵。等吾大高明开通了广海中线后就好走了。
而龙高路与高明大桥,就是广海中线的控制性工程。
这个广海中线,在当时纯属梁江凭空杜撰。
广海南线与广海北线都是国道,但均绕开了高明县。
农耕时代时没啥,但高明县要走工业化道路,要融入大市场并与全球化接轨,就要想方设法把跨境公路引向高明。
这就是工业化思维与农耕文明的不同之处。但梁江编造的广海中线,并不被国家、广东省及佛山市承认,是高明人自己编的民谣自拉自唱。
为什么说是梁江奠定了高明县从农业县逆袭而成如今佛山五区人均GDP第一的基础?与他虚构的广海中线有很大关系。
时势造英雄,英雄也造时势。作为先知的梁江当时已经受命天降小任于斯,这或许是他不配合上级提拔的原因。
广海中线的开通之对高明县(市),是一场地缘发展的革命。它与外地诸多改善型的交通建设不同之处,在于后者多是改良而非革命。
广海中线志在使高明县成为珠三角核心区与大西南的沟通纽带。这个事后来成为梁记结合部发展战略的核心。
不管你们信不信,倒是走私贩子,人贩子先信了。
众多后知后觉的老板们也用脚投了赞成票,成为高明县招商引资发展的无穷动力源,这是后话。
董事长答应贷给高明大桥项目800万元后,还笑咪咪对梁江说:小梁呀,如果不够再来找我。这钱贷得真是(资本价格)良心价,利息只有7厘。

回到饭局。C秘书长比梁江大个七八岁,以上级兼大佬的身份提示梁江,你到高明工作也有个十多年了(梁江1985调来高明县工作),就没考虑过调动一下?还是走动走动吧,我带你去行夜路。
这话说得够白了吧?居然也有上司求着梁江,并主动要求带他去走动的,笔者也是活久见了。
梁江借着酒劲说,等龙高路忙完了就跟你去行(夜路)。
事实上很快就有了派梁江去中央党校学习的通知。这个是正处升厅级的必修课。但此时龙高路并未收工。
梁江没误工期却误了学期。
以后就没有以后了。一年多后,梁江脱离官场。
1987年之前,县委副书记梁江跟着起哄,说高明大桥那是必须的。直到他这一年当了代县长,才意识到这事不能再说了,得自己扛起来做了。
大桥造价计划是八九千万元,而当时高明县财政收入为千万元,资金紧缺是肯定的。
这难不倒梁江。他在高明县求贷无门后(这一点他不如李益宏,或者说当时的高明县银行真的被刮干了),梁县长通过关系直接找到了中国某联合会,即小KH公司。
董事长亲自坐着轮椅接待了梁江。
推轮椅的两位,后来真把梁江吓得不轻。
如果说梁江后来到香港去炒楼,借了钱曾企图不还的话,小KH公司的钱他断然不敢不还的,
因为,那两位推轮椅的地位至今都不敢提。
董事长答应贷给高明大桥项目800万元后,还笑咪咪对梁江说:小梁呀,如果不够再来找我。
这钱贷得真是(资本价格)良心价,利息只有7厘。
对比一下高明佬踊跃购买大桥债券的利息是一分三厘,可见北京人比高明佬对建高明大桥更积极不是?
当钱再不成问题后,梁江遇到的最大难题,是高明佬真要建大桥,可能会给佛山市领导增添了无形压力。
梁江不久就接到一个关系很不错的上级领导的通气:小梁,你们搞大桥的事别嚷嚷行不?
梁江企图讲讲市场经济的大道理,但被堵了回去:市场经济什么的,没有人尿你的。这么搞可能会使市里很被动呀。
当时佛山市也是万马奔腾,处处要用钱。但市里并未将高明大桥列入发展规划中。
道理很简单。高明县从江门起义投奔佛山的投名状就是要当全市征购粮基地,好好种地打粮就得了要什么自行车?
何况佛山市帮高明建新县城没少出力,你高明县一个泥腿子刚刚上田又想穿皮鞋了?
此时陈伟良们还在开展轰轰烈烈的找老窦运动,居然还要自己话事建一座大桥?
要知道当时的上下游西江桥,都是国家项目,为国道而建;高明要建大桥,纯属非分之想,不说你们搞歪门邪道还是轻的了。
西樵镇更是吃瓜看热闹,迟迟不修通连接高明大桥的高等级公路。
大桥还没通车,梁江就对香港溢达集团的杨元龙老板及他美丽的哈佛女儿杨敏德宣讲。溢达没有落户在中国最早的纺织工业基地西樵而是跨江入高明县,或许也跟大桥真有关系。
高明大桥事实上对西樵风水不利。西樵镇为何不利用西江岸线?因为她西北背靠西江,西江只能做她的厂区或港区,不能做城区。
高明大桥一通,会抽走她的发展资源。
梁江对这位很关心自己的上级说:也许您想想伦敦?泰晤士河伦敦段有十几座桥耶!西江桥多一座无所谓啦……
上面说梁江职业操守不行,但从此看,梁江当官的工匠精神也不行。高明县非搞大桥不可,市里帮你吧你一计划外,不帮你吧又说不过去。两难。
梁江终于找到一个台阶供佛山市放行,于是对一帮高明小弟说你们到处去讲,高明大桥是高明老区的扶贫项目……
扶贫嘛,讲的是阶级感情,终于把高明县的野心掩饰过去。
不过后来梁江禁止高明干部再对外宣传咱们是革命老区,因为大桥通车后老板们纷纷到高明打探投资环境,梁江不愿意资本家们认为高明佬阶级斗争觉悟高,这是后话。
大桥还没通车,梁江就对香港溢达集团的杨元龙老板及他美丽的哈佛女儿杨敏德宣讲。
溢达没有落户在中国最早的纺织工业基地西樵而是跨江入高明县,或许也跟大桥真有关系。
原定大桥通车庆典日,是199112月高明分县10周年大日子那一天。
高明县特地将没有装修完工的大桥放开,让在11月开业的广东明溢达建成典礼的车队从大桥上通过,这个很有些象征意义。
溢达不仅是高明现代工业之母,也是跨国公司开启了进驻高明并将高明与世界先进制造业接轨的里程碑。
大桥开通庆典过后,除了陈伟良开着一部破车时不时经过去省市找老窦外,桥面上总是空空如也。而来自北京的贷款也在日日生息中。
为了把车流吸引过来收费并还贷,梁江不得不将广海中线付诸实施。
大桥是高明县的旗帜。境外资本一见高明是玩真的,没费多大劲儿就愿意向龙高路投资。要知道收费路桥是优质投资项目,现金奶牛。
作为省人大代表,梁江在两会上提交了龙高路方案,通过。
同时高明也开建高明大道人和以西路段,没错也是收费公路。
避不开的障碍,仍然是要征用南海市与顺德市的土地。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江对岸对高明人来说,有点像深圳人仰望香港一样,是个贫穷地区看发达地区的所在。
坐船过去还可以,但要架桥走过去甚至去修一条路,总觉得有点儿僭越的的样子。
梁江也没有对佛山市太寄托希望。至今佛山对所属五区的统辖力已属全国地级市最低,在当年更像东周列国时的周天子,无非就是个摆设。
顺德市党政很关注龙高路并表示支持。不过他们提出的方案,是龙高路不走现在路线,而是过江后直向龙江镇而去。即所谓的顺德中线方案。
要过境修路,就是高明市与南海市、顺德市之间的一场博弈。
梁江手里的牌,第一张就是穷乡僻壤的高明市要对富邻扶贫——没错,要想富,先修路,帮你们修路来了。
龙高路沿线,算是南海、顺德的西伯利亚;是两市交通死角,(工商业)最不发达地区。
要想富先修路,要修路酒开路。梁江先是分别上门找南海、顺德高层与沿线相关管理机关喝酒拉拢感情。
大哥毕竟是大哥,高明佬上门喝酒,那酒肴都是对方招待。梁江酒量虽然一般,但率先喝多喝醉,是足以表明上门求援的诚心的。
分寸感很重要。不要以为你投资征地为对方修路就很牛,别忘了须让对方感觉到分分钟是对你高明扶贫,醉之以酒,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是绝不可以的,那就暴露了穷棒子要翻身的非分之想。
南海市倒没有太过干预,当然也不管。比如征地对象不愿意放弃鱼塘时,须高明人自己过去做工作。
想象一下如果境外资本要到高明投资拿地,高明政府对老板说你们自己去跟农民谈是什么感觉。
但高明人居然就谈下来了,笔者并不知道如何打动南海耕塘佬的,估计无非是用钱砸。
顺德市党政很关注龙高路并表示支持。不过他们提出的方案,是龙高路不走现在路线,而是过江后直向龙江镇而去。即所谓的顺德中线方案。
原来,顺德佬以太极功夫借力打力,顺手将龙高路揽进了自己的中线开通方案。
不愧为地级市,领导一个县级市绰绰有余。
看来高明并入佛山不如并入顺德。如果两个县域接壤的话。
这使梁江左右为难。龙高路现路线最短最快搭上高速,目标是广州,也最省钱,如果直去龙江镇,那不如把高明市改称顺德市高明镇得了。
梁江说,喝喝喝,好说好说,都好说。
反正没遵从顺德佬的指示,最终修通了。
谁知更大的难题又来了:这是一条什么路呢?是南海或顺德的路呢还是高明市的路?妾身不明呀。
交警首先认定,龙高路执法权不在高明市。
梁江认为老子连升官机会都放弃了修了一条路,在325国道接驳处立一块牌子写上:欢迎来高明,不成吗?
梁江太太正告老公:不可以的。
梁太正是佛山市公路局要员。
你设想在广州找个通往高明的路口竖一块牌子写到高明欢迎您?当然不可以。
梁江派太太去找公路管理部门做工作。结果可想而知,做不成。
龙高路总指挥,就是那位从地下冒出来的前矿长李益宏,此时的职务是高明市副市长。梁江交代李益宏,设法让国道上的车辆知道从这个路口进去就会到高明。
李益宏想的招儿,是在龙高路口架设一个临时性的横幅,上书:欢迎经龙高路到高明。
有点儿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但在人家地头,高明人不得不脱裤子。
后来,这个横幅多次演变,也没变了临时搭建的身份。最牛一次是上书:选择高明,高明选择。
这个口号很牛逼,但也是因不能直接提欢迎到高明而逼出来的。
这个误导肯定是有的。
有一年北京某报社女记者(笔者前同事)来高明探望我,我接到她时路过龙高路口,她下车对着高明选择照了一张相。
然后我一直拉着她到了明城,说,高明市到此为止,前面是明城市。
她下车又照了一张相说:高明市不小嘛,比北京小不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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