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前，老乡介绍我去农场放牛，我欣然前往打探。
白天赴约，老板太忙，久未见面，因要去医院，等不及老板回来我返回了。夜幕降临，我绕道农场，亲临牛棚现场，30来岁的年轻人小何正在炒菜，一条小狗悄无声息摇着尾巴走过来，在我脚边亲昵地嗅来嗅去。小何亲切地唤它“多多”，于是记住了它的名字。
十天前，我正式来到农场工作，我的任务就是放牛。小何带路，把牛引到山上，然后返回。“多多”跟着小何下山，任我呼唤，它只是看了我几眼，最终还是扭头走了——毕竟小何与它相处很久了。
据小何讲，去年老板的亲戚花一千元钱买下幼小的“多多”，从北京把它快递过来，让它在牛场陪伴小何。
小何精心喂养，一天天看着它长大。才三个月时间，就像个成年狗狗了。据说，它是智商最高的一种牧羊犬，身材可以长到和人一样高，能帮你把分散的牛群赶到一起。
它为你付出，并不是为了生存。它不一定要你喂养，可以像牛一样啃青草，什么都吃。它喜欢依附人类，好像只有这样才有一种归属感。
小何晚上把“多多”关在房间，每到早上六点半左右，“多多”看到我们睡得很香，就会舔我们的手，把我们弄醒。
一次远途放牧，小何要我唤开“多多”，他趁机悄悄离去。自此，“多多”开始听我的使唤，与我相依为伴，时常围绕在我的左右。
个别牛儿乱跑，只要我扔去石头，“多多”就会扑向牛头又啃又叫，把不听话的牛们赶到一起。
当然，“多多”也是害怕牛的。有些牛儿直接用角顶它，也有牛儿用脚踢它。没有我的指挥，它一般都会与牛保持一定的距离。
太阳大的时候，我躺在树荫下小憩，它就紧紧趴在我身边。它是人的守护神——据小何讲，如果身边有蛇出没，它会扑上去保护主人。
小何开着面包车载我出去打井水，它也会跳上车陪着我们。
早几天，我告诉小何，半夜里，“多多”几次想舔他的额头。
每天清早起来，它会跳起来舔我，撤娇，甚是亲昵。而我唯恐避之不及，虽然很喜欢它，却不愿意被它触碰。
我一再强调，“多多”一身毛绒绒，容易粘惹细菌。而且它什么东西都吃，这样很不卫生。
早三天，小何帮“多多”洗了个澡，“多多”顺从地眯着眼，满脸的享受。之后小何把它栓在门外。据我所知，将多多关在门外的，仅仅只有这一次。
昨天“多多”没有跟我去放牛，陪着小何坐车，下午又被关在屋里。我倒乐得一身轻松，省得它老是舔我，这样最好。
晚上我喝了点小酒，斜躺在床上睡着了。忽然我被吵醒了。小何讲，只见“多多”从外面冲进屋里，一阵狂叫，跃过我低矮的床头，脚爪划过我的脖子，跌进床与墙壁的空隙中，挣扎不止。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不知所措。小何好不易把它拎出来放到储料间，只见“多多”躺在地上全身抖动，口吐白沫，渐渐地只有前脚还能不时地扒拉一下。我们使劲呼喊着“多多”，不一会儿，它就再也没有动弹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此消失在红尘之中……
小何当即将此事告知老板，彼此一阵唏嘘，我也暗自流泪。
亲爱的“多多”，这十来天我们相依相伴，每当牛们不听话时，你用征询的眼光看向我，等待我的指示。你虽然不能言语，却与我配合默契。我虽然身份卑微，却有你心甘情愿陪伴。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带给我无限的慰藉。
冥冥之中，似乎感觉多多已经触及我的灵魂。这一刻，我满脑子都是你可爱的画面。没有了你，我顿时无比空虚。只恨，相处太过短暂！
今天，我与小何一道，将“多多”装入编织袋，万般不舍、无比痛心地将它埋在树下。晚上，我又梦见了它，还是那样默契地陪伴着我，在我身边奔来跑去……
作者简介：贺龙号，曾用笔名胡诌，世居衡南，行走在社会底层，遛达于文学边缘。偶有所思所想，发诸笔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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