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钢作品：花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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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会有很多往事藏在记忆深处，回想起来有时无奈，有时有趣。笔者的那件花棉衣的非凡经历，回想起来很有趣，一辈子都难于忘记。凝聚着父母亲心血智慧及亲朋戚友热心帮助的那份真情厚爱，感恩父母亲友。后来成为我人生路上的前进动力。他们的品德之光照亮我的人生征程，是我成长路上一道温馨而美丽的风景。

我读初中了，学校在茅洞桥，叫衡南县第六中学。简称〈衡南六中〉距我家15里多路。学校要求远一点的学生住校，我符合住校的条件。我领到录取通知后，全家人很高兴。我那个屋场只有我一个人进入衡南六中。父母亲因我读初中没有过冬的棉衣而发愁。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做完作业先上床睡觉，还没真正睡着之前，隔着蚊帐看见父母亲坐在桌子傍。煤油灯的光一闪一闪，不是很亮，但能看清父母的面容。

母亲手里拿着针线给弟弟衣服补补丁。一边缝一边说：＂孩子他爸，马上进入冬天了，大崽连一件过冬的棉衣都没有，往年冬天都是穿你那件棉衣，又厚又重还不粘身，垮拉垮拉的。现在学校那多同学，你那件棉衣穿不出去了＂。

这时父亲叹了口气说：＂这孩子不错，也长得快，书也读得好。可惜投错了胎，投到我家来，吃冒得吃，穿冒得穿，我这个父亲冒得用，孩子都读初中了，还冒得一套象样子的衣服。眨下眼就是下雪天了，没有棉衣穿坐在那么大的教室里肯定很冷啰＂。

母亲这时补充说：＂说那些空话没用，还是想办法去借布票扯布，等明年布票发下后，我们就还给人家，莫使别人为难。据打听要1丈2尺布，斤多棉花才能做好＂。

停了一会，父亲又说：＂好吧！明天去你兄弟家，说大外甥考上了初中没有过冬的棉衣，想从你们这里借几尺布票，等明年布票发下就还给你们。这样说行吗？哎！我吗说得出口哟！人家也是一大邦孩子，都在长身体时期，可能布票也不够用＂！

母亲说：＂你算了吧，是孩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要么明天我去，看看吗样？如有，更好！如没有也体谅兄弟们，那就另想办法吧＂！就这样算是父母亲商量的结果，这时我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起床出集体工去了，母亲向队长请了两天假。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一些能吃的东西，戴着一个光油斗笠满怀信心去舅舅家了。

第二天下午，母亲回来了，带回舅舅们给的一些蔬菜和酝子里的咸菜等。一进门，母亲就放下篮子，从里面拿出东西来分给我们吃。一人一个烧饼，一人一根麻花。还把其他的东西用盆子装了起来。我们兄弟姐妹很听话守规矩，各人拿着母亲分给的食品，走开了，吃得津津有味，个个很开心。

晚饭后，我睡觉前又听到父母亲在说这件事。父亲说：＂舅舅他们还好吧，布票借到没有“？母亲说：＂大舅和三舅没有什么变化，身体还是那么好。二舅当上生产队长了，生产队大，人口多，安排生产，排工，晚上要开会，白天要出工，很忙很忙！我看到侄儿侄女们满屋都是，个个都很可爱。开始我也不好开口，后来没办法还是说了出来。二舅妈从櫃子里拿出一个木制的小箱子，打开后翻找很久才找到了4尺布票。其实他的两个孩子都在读初中，也没过冬的棉衣，见我来了问这件事，二话没说就拿给我了。她说，明年再帮他们的孩子缝棉衣＂。

大舅回家拿来了3尺，三舅也拿来了3尺，合计有一丈布票了。父亲说：＂那就好，多亏他们了。但还是少，老大个子和我差不多高了，里外两层要1丈2尺布料。还差两尺的样子。棉花家里有多少＂？

母亲说：＂只有屋后面那块巴掌大的自留地，一年种二十几兜棉花，和籽籽在内大概有2斤多的样子，做一件棉衣可能够了。要送到邻队弹棉花的周师傅那里加工后才知道棉花是多少＂？

过了一会母亲说：＂你和供销合作社一位同志很要好，看有不有不要布票的布脑子卖，争他点光，帮个忙＂，父亲觉得可以一试。

第二天父亲回来了，拿回了两个仅有的5寸长的花布脑子回来了。一个是大红花的，一个是绿色花格子的。如按1丈2尺计算，还差一尺布料。父亲说再也不好开口向别人借了，可从他的另外一件单衣上剪一块下来添进去。这两块花布和杂色布料拼凑放内面，外面用一种颜色的布料就行了。就这样我的棉衣布料凑齐了。

不久拿到附近一家缝衣店，母亲带我去让师傅量了我的尺码，1丈2尺布，1斤1两多棉花可以做得起。裁缝师傅夸我正是吃长饭时期还会长高，把棉衣尺码放长大点，宽松一点，穿起来舒服些，对付长高，还可多穿几年。裁缝师傅还从花布里整出了两块布料，在衣服外层镶嵌了两个袋子，很好看，可以装东西，天很冷时，手还可伸进袋子里取暖。还在棉衣背后缝上两个布派子，可穿一根宽一点布带，天很冷时可将带子操拢来扎紧，更加暖和，师傅想得真周到。

一件崭新花棉衣在师傅精心裁缝下就此延生。父母亲第一次以我的名义为我做新棉衣，穿在身上很合身，又柔软，又暖和，又舒服，心里非常高兴。暗暗下决心一定争口气，把书读好。后来母亲怕我弄脏棉衣，把父亲一件单衣改短了衣袖，收缩了衣边，罩在面上套着穿。那时棉衣一般是不用水洗的，怕把棉衣洗坏，只洗罩衣。即使弄脏了，也只是用毛巾蘸干净水擦一擦晒干就是了。我也非常爱惜它，生怕弄脏弄坏，处处小心注意。

刚上初中的那个冬天，同寝室的同学很羡慕我有新棉衣穿。有时我脱下来让他们试穿一下过把瘾，感受一下这件花棉衣的温暖。有同学幽默地说如翻着穿就变成女生了，弄得满寝室是笑声。就这样，这件花棉衣陪伴我走过初中，高中。毕业后，我的个子长高了许多，身子也长得粗壮些，花棉衣穿不了啦，留在家里让弟弟穿。

几十年过去了，花棉衣的颜色已经很陈旧，衣边边和袖口早已磨烂了，母亲已在这几处补了好几层。虽然没有记忆中起初的鲜艳，但在我心里，它依然新得可爱、柔软得可爱、温暖得可爱，为我度过一个又一个严冬，还陪伴弟弟好几年。给了我们无穷的温暖，至今仍历历在目，我仿佛又回到了开心有趣的那个青少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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