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钢作品：想起儿时的艾叶粑

吃艾叶粑，在江南乡村家喻户晓，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在笔者记忆中，几乎每年仲春初夏时期，家乡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要到田头地里，山上河傍摘来艾草做艾叶粑。

人们会取鲜嫩的艾叶，洗净切成小段，煮熟抖烂，与糯米粉混合，加适量清水，做成一个个圆砣砣后压扁，这就是艾叶粑了。将艾叶粑置放到蒸笼里，蒸熟后，原汗原味，清香扑鼻，又软款又好吃。稍微讲究一点，还可参一些其他佐料，如花生米，芝麻，炒熟的黄豆磨成粉等等，各形各色，五花八门。说起来简单，若想做得好吃，色香味齐全，仍须经过几道工序加工。这可是一门艺术活，饱含传统饮食文化原素。艾叶粑现已成了地方特色小吃，很受欢迎，老少皆宜。

艾叶属季节性很强的草本植物。采摘艾叶时也很有讲究，采摘早了太嫩不香；采摘迟了，叶老了变硬，没有水份，即使磨碎也嚼不烂嚥不下；刚好成熟又不见老时采摘最好。如何能把握恰到好处，全凭采摘者的手感和识别艾叶颜色的经验了。

传说艾叶杆焚烧可驱邪魔保平安。有老人还把艾叶用丝绸或上好布料裹着，缝成核桃大小的包包，挂在小孩的衣扣上，或用针线缝在帽子上，说是可以避邪。是真是假，只有艾叶自已知道。但把小量艾叶煮熟吃，可消炎健胃助消化，有辅助药效作用，这可是真的。这些是儿时听大人们说的，也是大人们常做的事，沿用至今。现各大医院，药房都有清艾条销售，具有理气血，逐寒湿，温经止痛，泄泻转筋，治疗骨节酸痛，四肢麻木，腰酸疼痛等症的功效，己得到医药界认定。

吃艾粑，过去只限于乡村，现已流行于城市。许多酒店备有艾叶作汤主料，盛行于农家乐式饭馆，成为一道店菜明星。味道清香，鲜美可口，是有利健康的绿色食品，成为舌尖上一道美食。艾叶粑起源于哪个朝代是谁发现造就的？笔者知识浅薄尚未找到相关资料，无法考究。但确有"吃了艾粑，口留余香，美滋美味，难于言表"一词的说法，被许多人接受传颂。

前不久，乡下朋友托人送来一大包清香四溢的艾叶粑，勾起笔者儿时的许多美好回忆。虽不精彩，但是真实，也是往昔美丽乡愁心里话。

记得有一年初夏的一个夜晚，凉风悠悠吹拂在乡村农家，晶星伴着亮月悄然天边挂。我们兄弟姊妹围坐在桌旁的煤油灯下，自觉读书做作业不敢贪耍。不久妈端来一碗香喷喷的艾叶粑，稳稳当当放在桌子中间。兄弟姊妹收拾了书本和学习用品，六双圆圆眼睛直刷刷盯着它。个个伸出长长脖子，用鼻子闻闻香味小小舌头舔舔嘴巴。内心高兴劲无法形容，最小的那个弟弟口水直流到了下巴。你瞧瞧我，我看看他。谁也不敢先用手拿，只等待爸或妈把吃粑的命令下。

因为邻居有急事叫去了爸妈，本来可趁热吃粑粑，谁知这突如其来的事，把吃粑粑的勃勃兴趣全打垮。最小的那个弟弟伸手去拿，被身旁的大姐把小手压。二弟焦急地说爸妈怎么还不回来？三妹说爸妈不回我们不能呷！在兄弟姊妹中，笔者排行老大，此时此刻心情最复杂。想起爸妈一天到晚忙忙碌碌是那么辛苦，深夜还在外面帮助人家。不能只顾我们饱口福，不顾爸和妈。再看看小弟小妹们的模样，那幅幅贪馋的憨憨表情，纯真得可爱让我犯了傻。我虽表面无怨言，其实心里也想早点呷。如果我不严格把住这个关卡，只要说出一个"呷”字，顿时肯定是剩下空碗一只。怎么对得起爸，怎么对得起妈！小弟弟小妹妹们，开始感到有疲备打起了瞌睡，伏在桌傍眼睛眨巴眨巴。没有多久他们睡着啦！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爸妈回来嗒。看看我们兄弟姊妹，又看看桌上碗里的艾叶粑，心痛地把小弟小妹们抱在怀里。爸摸着我和大弟大妹的脑袋，说话声音变得有些嘶哑，眼里含着泪花。我问爸妈是什么急事去那么久？爸说隔壁陈叔儿子高徕仉急病，帮忙送去看医生，等高徕仉好了点我们才赶回家。爸妈一边向我们说明情况，一边把熟睡的弟妹一个个叫醒，“别睡啦，快来吃艾叶粑粑！再不醒来，等一下就冒得你的份啦！”最小的那个弟弟，醒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一个就咬上啦！大妹拿了两个艾叶粑，一个递给爸，一个递给妈！爸妈看着我们兄妹吃得那么津津有味，满脸带笑乐开了花！

哎！光阴速逝，一晃笔者年过花甲。当年情景依然如昨夜，真想再团聚一次，只是兄弟姊妹开枝散叶各自立业成了家，更加痛惜爸妈早已作古不在人世啦。昨日得到父母的阿护疼爱，无忧无虑任性撒娇的快乐童年，一去再不复返。无奈何，肝肠寸断望长空，含泪相思寄天涯。永远无法再吃到父母亲为我们做的，最好吃的艾叶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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