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到站了。
我的左胳膊紧夹一个破旧的文件袋,右胳膊前后微摆,两腿一瘸一拐的下车。
别担心,身体无恙。只是前两天运动过度,腿部肌肉酸痛。唯有这一瘸一拐的节奏,让人舒服。我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只关心自己的感受:自然、放松、真实。
公交车站毗邻一个饭店。饭店刚开业,大厅灯火通明,门口花篮簇拥,地上铺满彩带碎屑,尚存着不少喜气。
老店没有了,新店开业了。瞥了一眼新名字,叫着不是很顺口。或许是对老店的印象太深的缘故吧。老店让我收获了不少情谊。多年前,常在老店三楼的一个大房间聚会。屋内一角围着圆形的落地窗。常拉着朋友走到窗前,边观望夜色,边勾肩搭背的扯几句,感情融入了酒里,流进了血里。几度推杯换盏,酩酊大醉是常有的事儿。好在饭店离家不远,可以挣扎着回去。
公交车是密闭的大空间,拥挤着站了半天,浑身热腾腾的,晃来晃去有点头晕。下了车,一股秋风吹来,凉了不少,身体跟着打了寒战。向前走,朝着家的方向。
果然,维持着一个难看的姿势,腿就不疼了,好像还有劲了。对这种不治而愈,心中窃喜。明天,又可以迎着秋风奔跑了。不得不说,跑在秋天,是一件乐事。我喜欢在江边跑,望着开阔的江面,望着奔流的江水。仿佛自己是一匹来自草原的野马,没有缰绳的束缚,没有嚼子的苛待,没有鞍子的压迫,秋高气爽,微风徐徐,纵情撒丫子跑,尥蹶子跑。好几次,我都打破了自己的跑步记录。我很高兴。能打败自己是好样的,那可是打败敌人,大获全胜。正想着,一位年轻男子从我身旁走过。步调趾高气扬,打电话声音嘹亮:大哥,东莞那边的事能搞定吗?我们准备……后面抛出了一套腐败方案,包括当事人的职务和姓氏。请原谅我,我真的无意听。这哥们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大到了我不得不听的地步。我估计,旁边走路的、档口迎宾的、捡破烂的、开着车窗吹风的,只要长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声音和目光不同。不想看什么东西,可以闭上眼睛,或避开视线。但声音呢?它异常主动,哪有耳朵往哪钻。好在,这位大哥说的是一起计划腐败的事,若是杀人越货一类的,我是要出庭作证的。这哥们着实高调,脑路邪门。我顺道多了一点歪想,他是不是想着到秋天了,事情不能再拖了,得动手了,要不冬天来了,大雪封山,还怎么办事啊。这一着急,声音就大了。如此一想,这哥们没毛病。电梯门刚露一个缝隙,发现楼道间的灯是亮的,跟平时不一样。那灯是声控的,没人在的话不会偷着亮。探头望去,一种清澈纯净,带着喜悦与激动的光亮铺满了我的双眸:不到两岁的儿子,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认真的等我回家。暖流上涌,温情脉脉。我抱起儿子,像抱着几十年积蓄的秋获,进了门。在我朴素的小农意识里,又收获了一个新理念:不能对工作迟到,也不能对生活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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