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 馍
作者：李国仁
去年到今年，从中央到地方大力提倡“厉行节约，制止餐饮浪费”，上学期学校开展系列教育，吃多少打多少，还推出小份餐，吃不饱加量不加价，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泔水桶里的剩饭剩菜少了很多，浪费情况好了很多。记得小时候，稍微有点浪费，老人们总会骂“鬼伢子，丧门神，糟毛天宗，饿死先人”（民勤老人们批评小辈的话）。
话说，时光回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我在民勤县薛百中学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住校，那时候条件苦啊，二十几个人一间宿舍。学校灶上基本是清汤寡水的面条，里面一成不变的老三样：白菜、洋芋、萝卜，好多时候还吃不饱，每周有一次臊子面简直就是美味饕餮。大约是星期三还是星期四固定有一顿菜馍馍，每个人两个刀把子（没考证过，大约是入笼前要用刀切吧）和一勺子菜汤，相比家里带上来的干馍馍，这个软软的、又白又胖、热气腾腾散发着独特香味的刀把子菜汤还是非常招学生喜欢的，按上刀把子菜汤的那天，最后一节课总感觉格外的漫长。俗话说：“半桩子，饭仓子”，初中娃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说是男生，女生也一会儿就把两个刀把子消灭掉了，但是每人就两个刀把子的，也只能眼巴巴的等着下一周的这个时候了。
记得那年初三大约快到冬天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发现灶上为了出烟方便，在后墙上开了洞（学校灶上估计是防烟还是其它原因，专门有个架火的火道，和灶台是用墙隔离的）。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偷些灶上的刀把子享受一下。我那个时候个子小又瘦，班上住宿的几个男生商量了一下，决定我钻洞，几个人趁着月黑风高，把我楱到洞口，我从洞口滑下去，心惊胆战的把灶房门打开，其他几个人进来把蒸馍馍的笼蒸抬起来，装了一书包刀把子。也不知道灶房门关上了没有，就一溜风跑到学校黑咕隆咚的地方吃完，意犹未尽的去上自习。大家都再三叮嘱，如果学校调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老师知道。其实，第二天学校就发现了这件事情，却没有吭声，我们提醒吊胆的过了几天，居然没有老师查这件事情，还感觉可能老师没有发现。时光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了。谁知道几个胆大的家伙又行动了一次，这次他们把笼蒸里的刀把子全部扫光了，据说灶上多余刀把子是老师们第二天的早点。老师们没早点吃，管灶的老师肯定一肚子火气，但却依然没有吭声。管灶的老师在洞口抹了些废机油（这是后来事情发生后我们才知道的），火道外面本来就就是个黑道道，一般人也不去，学生都不知道。一次灶上供菜馍馍饭吃完的当天，我们班的***几个同学又去行动，进去后发现了一盘子老师们吃剩的肉菜在灶台上，用灶膛的余火热了一下就用手抓的吃掉了。
那时候学校经常停电，为了方便购置了一台发电机，但一下自习就准时停电。住校的学生继续上自习是点蜡照明。这几个人进到教室发现嘴上、手上、衣服上都是黑乎乎的，才感觉苗头不对。果不其然，第二天管灶的孙兆学老师就开始调查谁偷灶上的摸摸，住校的就是几十个男生，谁也或多或少吃过，都心知肚明，最后也许是孙老师假装没调查出来还是其它因素，偷馍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生活好多了，不存在吃不饱的现象了，但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件事情却还历历在目，一切又好像是在昨天，但实际上是今天了。
上学偷摸的日子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可那些酸涩的记忆却在时光里发酵。不管是美好的瞬间，还是痛楚的日子，都在时时提醒我们感谢现在的静好。今天谁还会为了一个馍馍，提醒吊胆的去做贼，其实现在想一想，毕竟肚子太饿了，美味的东西诱惑力确实不小，呵呵！
李国仁：甘肃民勤人，现居酒泉，市级骨干教师、学科带头人。参与多项省级科研项目，省级以上刊物发表论文十多篇，论文曾在“居延遗址和丝绸之路历史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等高端学术论坛交流，个人事迹曾被《中国大学生》杂志专题报道，热衷于河西地方文化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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