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一点,一个稍微矮一点,看起来很熟。看打扮,像是本地体制内的人。一个人问,干什么去啊?高的说,去上班,今天不放假。然后两人简单寒暄单位的事情,到了电梯快到二层的时候,我听见后面啪的一声脆响,然后一个深吸气,烟雾就我脑后冒出来了。他们有点愣住了,高的那个说,哦,电梯抽烟不合适是吗?另一个傻呵呵在笑,似乎有点尴尬。这说明并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我也知道了为什么电梯老有烟味的原因。这栋楼住人十多年了,上下左右都是熟人,我想碍于情面,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提醒过他这样不好。作为开篇,我想这作为县城的一个缩影,大概最合适不过了。回来这些天,听亲友聊的,都是这座县城里相对有名的人的细节。我是个外人,对这些名字都很陌生,但是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和我的家的县城是一样的。我想,中国两三千个县和县级市,大致都差不多吧。这不仅仅是县里的中产圈层,也包括老百姓。这些天打车,这里到哪里都是十块钱,出租车师傅也很善聊,他们车上除了手机接单外,还有个对讲机,无时无刻不在交换着乘客位置信息和这座县城当下发生的一切热点事件,也是细节,不过是老百姓的细节。县城就是这样,一切都熟络,羊汤馆里打招呼都打不过来,一切又在熟络中,变得胶着。很多规矩、道理,甚至是常识,都比不上这样的熟络和“公序良俗”。需要办事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什么规矩、规定,而是去打听,我哪个亲戚或熟人在那里。就算办不了,那找到人了才意味着“尽人事”,才能“听天命”。否则,跑多少趟都心不安。家里装修,就是找的熟人,到现在拖拖拉拉干不利索,钱给了,人天天需要催。之所以大家都在努力地交流细节,努力争取每一个权力关节的位置,是因为,在这里的共识,是一切置于人际关系之下的。当然,北方比南方更突出,经济欠发达地区比发达地区更甚,越到大城市,这种共识相对越低和隐秘。前些年大家都在争论是否要逃离北上广,其实这本就是个伪命题。想要逃离北上广的人,有相当部分是有退路的,也能发出声音的。家里有人在县城处于一个比较好的地位,要么有一官半职,要么是教师、医生,回到那里,有房子、有关心、有笑脸,当然比在大城市的冷漠好。同样的钱,在家里能住的好一些,好大学毕业又受人尊重,找关系可能有个好关节点的职位,自然能够期许降维和幸福的生活。可是,一个泥土里爬出来的苦孩子,在县里受欺负好,还是在大城市受欺负好呢?抓住一根藤蔓,就会用尽全力往上爬,哪怕刺深入肉中。因为他们知道,回到县城,只会被人瞧不起,只会更难,机会还越少。所以,最痛苦的是什么人?不是大城市里贫苦的知识分子,而是不得不回到县乡,又不小心觉醒的那批人。他们看了些世界,知道些古今,心中点燃了理想,肉身却又深埋熟络,内心讨厌却毫无办法,甚至自己的另一半都与自己驴唇不对马嘴,只能在清高寡寂中,品味孤独。血缘和权力的交织,叠加弱肉强食的规则,让一切变得都既艰难又简单,似乎很矛盾,但那层窗户纸,是一直都在的。如果认识不到这一层,不知道社会运行的根本规律,而是轻信你眼中能看到的“阶层”和“自由”,说稀里糊涂是一点都不过分。这不是只有中国的特点,放在全世界,都有不同类型不同程度的体现,甚至更甚。印度的种姓,韩国的财阀,美国的军工复合体,日本的大家族和政治世家。甚至在非洲某个小国,政治由印度裔把持,经济有法国七大家族,老百姓感受到的“自由”其实无不置于这个规则之下的。在美国中部的小城,本地的议员、治安官,也都是头脸人物,能代行法律的职责。这大概是人类社会的基本组成结构吧,只有在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社会里,才能打破。我到县下面一个村走亲戚,看到山下的房子,能感受得到,理想如果想在这里破土,人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该需要多么大的力量。有些东西是无形的,却又是无比现实和致命的,你需要把自己放在一个虚幻之中,每一天鞭策自己为之努力,远离熟络和议论,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走出这里,才可以。回去的路上,满天都是黄土,这边是个矿区,私人的、公家的矿车来来往往,新修几年的路早就被超载的车辆压得不成形,几米外的河沟里,有年轻人在污染成绿色的河里钓鱼,村民就在这满天灰土中骑着摩托车来往,没有人戴口罩。我说这没人管吗,现在国家环保政策这么严,村里人笑了,说,这已经很好了,省里来治理好几次了,几年前更甚,现在已经好多了。走的时候,矿区的旁边有道横幅,天色渐暗,加上泥土溅在上面,字显得不那么清晰,我仔细看了看,横幅上写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一个力争纯粹的人划出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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