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密的时候，我住在一个叫建安三处的小区里。房东叫杨育新，人很客气，唯一让我不爽的是每到交房租前半个月，就开始打电话催房租。对门是一户维吾尔族人家，经常看见一个羊缸子带着个小巴郎，见了我只是笑一笑，不说话。可能是因为汉语说的不好，她丈夫我从来没见过。我搬过来一个月以后，羊缸子来过一次，带着小巴郎。连说带比划的，我弄清了，请我给他孩子辅导一下作业，小巴郎上的是汉语学校。我看了看作业，还好是二年级，上了三年级我就没办法了。巴郎的作业写的一塌糊涂，汉语说的稍微比他妈妈要强一些。给他辅导那个费劲啊！每次给弄完作业，我都要下楼去喝杯散白酒，解解郁闷的心情！
没几次就把我弄奔溃了，恨不得天天躲出去，但每次看到小巴郎可怜兮兮眼神，又有点不忍心，他妈妈经常送一些抓饭，拉条子什么的过来。搞得我就更不好意思不管了，终于挨到孩子考试放暑假了，我算是解脱了，不用天天辅导作业了。他妈妈特地把我请到家里吃了一顿饭，表示感谢。说他儿子第一次数学和语文都考及格了，特地给我看了看孩子写的歪七扭八的卷子，语文65分，数学73。哎！这孩子学习得有多差啊！这分数都要庆祝一下。看了看巴郎开心的样子，我只好违心的夸了几句，谁叫吃人家嘴短呢！想想也是，母亲汉语几乎零基础，家里没有语言环境。孩子学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想起了中学时，一个同学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同班一位女生站起来对我说：你走了，我怎么办？老师当时急了，问他：你们俩有什么关系？那位被开除的男生也很纳闷，说：没什么关系呀？！就见那女生说：你走了，我不就成倒数第一了么！！只听全班发出了轰鸣般的笑声……。
多年以后，我的死党魏胜给我说，期末考试完他给儿子说：“魏晨阳，你的请你们班谁谁谁吃个饭了，好好表示感谢一下。”他儿子说：“为啥？他学习这么差，每次都考倒数一。”魏胜说：“那更应该请，这么多年要不是他给你垫底，你就是倒数第一了。”
小区门口有个小商店，老板姓张。老张以前也是混江湖的，为人很仗义，我在他这里打电话买东西都赊账，一个月一结，没钱就顺延！有时候做了好吃的，老板娘会叫我去打牙祭，两口子知道我当时日子过得比较苦。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们，两口子一儿一女，儿子在身边，女儿嫁到日本去了，我见过一次，带着孩子回来的，那孩子从眉眼一看就是小日本。我经常给老张开玩笑，说他家里有小鬼子，良心大大坏了。
老张商店旁边是一个修自行车铺，老板是个营销高手，忽悠着我花了一百块在他那里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还有自行车证。车子保养的很好，我屁颠颠的骑了回去，打开自行车证一看，第一页赫然写着毛主席语录：“抓革命，促生产，促备战。促工作”我有点懵，这是几个意思？再翻到第二页，操！白山牌自行车，出厂日期1973年6月。也就是说这车比我还大几个月！一百块买了个古董，我好像赚便宜了，我有点哭笑不得！自行车虽然老点，但真的很好使。
楼下商店天天都能碰见何工和蒋工在喝散白酒，一元钱一杯。两个老汉可从早喝到晚，吃过早饭就来了，喝到中午回去给家里人做饭，午饭后又来了，到做晚饭再回去，晚饭后接着来！一天可以喝掉一斤酒，每天都晕晕呼呼的。还真是个好酒量，酒是老张从哈密黄田酒厂打来的，口感凑凑活活，黄田酒厂出的酒叫班超，一度在哈密很畅销。
老张告诉我：“你别小看蒋工，蒋工正经是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的。五十年代支边到了新疆，在乌鲁木齐某个单位当工程师，属于高级知识份子了。文化大革命受迫害被下放到哈密红星农场。家里人都在文革时被破害死了，所以平反后他也不愿意回去了，没有了亲人，在哪都一样。发点工资都喝酒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小小的院子原来藏龙卧虎啊！ 那何工呢？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什么专业的？我问老张。“哦！何工？他是土生土长的哈密人，是退休前在建安三处当木工。何工他老人家长的挺像小马哥（马三立的马），一口哈密土话，说话像说单口相声，非常逗，我叫他哈密马三立。我还是哈密皮蓬呢。（常代表医药公司打篮球赛，绝对球星，没有我他们一场的都赢不了，年年在地区篮球赛垫底。有了我以后还赢过一场。）
两个老人家喝了酒很意思，笑眯眯的经常讲一些哈密的掌故，互相还抬抬杠，揭揭对方的袜底子！我没事就陪他们在楼下喝两杯，和老张我们四个在一起吹吹牛，也挺有意思的，打发一个人有些无聊的日子！
有一次，我骑着一百元买的比我年纪还大老爷车去火箭农场。回来时琢磨着要不要从人家的地里带点啥菜回去，突然听到头顶上巨大的轰鸣声从耳边掠过！抬头一看一架军用直升飞机从我头顶上向绿洲精神病医院哈密分院摇摇晃晃飞去。靠！那个精神病人这么牛掰?要用直升飞机送？好像还是军用的。我这还在想着，就听轰的一声巨响 直升飞机一头载到了离我一公里远的玉米地里，空中腾起一个巨大火球！吓的我直接从车上摔了下来，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飞机坠机失事了，想过去看看，想想还是算了吧，看这架式估计是没有活口了，别给自己惹麻烦，不知算不算军事机密？反正我留意新闻是没有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才敢说出来，应该不算泄密了。还算幸运，飞机没落到头上！要不死的很冤，去拔两根菜贪个小便宜，和直升飞机同归于尽了，太不划算。估计公司悼词会写，闻自立公殉职，给家里点抚恤金！后来听相关人士说是兰州军区陆航大队的飞机，训练时出了事故。
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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