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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人美艺】华夏五千载,古琴三千岁,与宇宙共鸣



前言
琅沐创意年代平台新开篇了一个栏目<每人美艺>会随着平台的发展而持续存在下去。每周五和大家分享来自于各行各业的一位或者一个团队、从事与美有关工作、创作的艺术家、手艺人、设计师、爱好者等等。由此尽情分享来自各地各国的“美”与“美的载体”。仅以此记感谢现在和未来遇见的每一位。致敬每一位。文末福利依旧。有机会获得虎年纪念品一份。


“敬己、敬天地、敬自然、敬圣贤、敬后人”,这是古琴特有的五敬,也是中国特有的人文精神、艺术精神。
——《田青文集》

茅毅,祖籍山东济南,1968年出生于上海,现居古都南京,潜心于古琴研究与传承。为著名琴派诸城派第六代传人,也是独具特色与专业技法的斫琴师。(著名古琴大师王心葵先生是诸城派的第三代传承人。)


诸城派第六代传人:古琴艺术家茅毅


茅毅团队前阵出了一本书--《诸城派琴谱集揽》。他们把诸城派所有的谱子集结起来,把每个谱子的来源都考据清楚,把现世的谱子做记谱。诸城派琴谱和别派不同的是--它完全是创作的手稿。古代山东诸城偏远,交通不便,完全是当地文人自创,为耳目一新的创新曲子。从18世纪出现萌芽,19世纪开始流传。诸城派琴韵刚中带韧、紧劲连绵、溜健雄奇,它含有齐鲁之阳刚及儒家之厚重,刚中带韧不带柔。著名的广陵派特点是刚柔相济,迭宕多变,这就是典型的不同水土养育出来了不同的音乐。


《诸城派琴谱集揽》

这张古琴CD音乐为1799年的《龙吟馆琴谱》,原谱为现世孤本。

若在古代,茅毅应属名士世家。他长相儒净,声似乐,颇有公子人如玉之风。茅家先祖在明代起为官,清初为山东四大盐商之首。祖父茅寿廷是章太炎弟子;祖母高松如是诸城琴派第五代传人;父亲茅原是中国当代著名音乐美学家、教育家;母亲黄家燕是著名画家王个簃弟子。

古琴艺术家茅毅全家福
 
年幼时家住乌鲁木齐北路,静安寺附近。在那个不易的年代,喜爱表演与朗诵茅毅的母亲带着茅毅去看画展、雕塑展、剧目表演等。直到茅毅10岁上下,似醍醐灌顶,从此开启了属于他的“全”艺人生。开蒙是母亲,受影响最深的来自祖母,因为最爱的从始至终都是祖母精擅的古琴。18岁拜古琴名家、广陵派第十一代传人梅曰强门下,从此潜心研习琴道。

祖母高松如是诸城琴派第五代传人
后随父母迁居于南京,家住南艺大院内。茅毅在父亲茅原的引导下开始拉小提琴、弹钢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就是茅毅少年时的生活环境。

年少时的茅毅先生


茅家藏书三万多册,其中二万多册为学养深厚的茅原教授所藏,一万多册为茅毅多年累增,数量令人惊叹。惊叹之余,也感慨茅毅的淡与真,他并不以此沾沾之骄,透润着浸琴棋书画长大,有种当今时代少有的也需要的人文精神——知古循今,澈淡明简,空灵韵迭,唯朴是真。

1958年在采风途中,著名音乐家马可为茅原先生留影。

 
古琴的美,也缘于琴体和琴弦整体比较长。琴弦长,低音会很丰富,那是丰富的次声波。“人体的振动频率就是次声波,古琴弹奏引发的次声波正好是对人体内脏的按摩。”
 
山居吟 音乐: 茅毅 - 疏影

古琴真正的好声音,能让人沉静,就像处于水底,宁静祥和,能量存中。不似水面波光发散,粼粼浮于上。调息则神自静,练指则音自净,古琴也是古人韬光养晦的法宝:演奏姿势正确,调息练指,熏香弹琴是对人最好的调养。茅毅说:“中国文化都是蓄养精气神,是一个生命的科学,弹琴是生命的艺术!”
 
渔樵问答 音乐: 茅毅 - 疏影

古人说:太音希声,古道难复,不以性情中和相遇,而以为是技也。跟茅毅学琴的学生,往往都书画、医香道也都学。茅毅说:“如果演奏只要技术,就是练音准,速度快,越来越快,音乐不是体育运动。演奏古琴是在心性上下工,这个也是传承的重点。”

古琴艺术家茅毅作品


茅毅说:“我们这代古琴人都是还在路上,跟老先生们不能比,比如管平湖先生、王心葵先生、詹澄秋先生等,他们都是学养极高的人。王心葵先生中西皆通,这些先生们的创作和演绎都是高造诣,对后人都是启示。我们这代古琴人,要做的就是传下去,让更多人去了解、热爱、传承。”

纪念管平湖先生诞辰120周年照片

美国曾在上世纪向外太空发射旅行者II号太空船,循环播放着一张镀金唱片,其中有一首是由中国古琴大师管平湖先生弹奏的长达7分钟的千年古琴曲《流水》。

古琴大师管平湖先生《流水》
 
茅毅26岁时赴日本学习调律,回国后在南艺继续深造读作曲专业。我父亲有个观点影响我很深:“不要否定别的流派和别国的艺术,他们也是有深厚的基础,因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年轻时的茅毅先生在日本求学

教务长山口(山口太)老师为茅毅先生授课


我们问茅毅,有一种说法,中国传统古琴的制作技法源于中国但已失传,日本却保全了古琴的所有制作技法。对此,茅毅给了我们很客观的看法:“这个评论,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不准确。所谓失传指的是斫制的工艺。日本斫琴师们只知道斫制的程序,但是对于琴音的把控实际上没有做到。因为严格意义上说,古琴音乐和日本整个文化是不融合的。”
 


“古琴唐朝才传入日本,但无人继承,另在漆器制作工艺上唐代才有漆胎,而日本漆器是无漆胎的。有人弹琴才会有人做琴,日本清代开始才有人弹琴,何言`全面继承`之说?存日老琴和现世的日本制作的古琴我弹过,是在模仿,并没有超越。日本的雅乐实际是中国俗乐,就像日本音乐的精致典雅源于中国音乐,但没有中国传统音乐的大气包容。”
 

古琴艺术家茅毅制作古琴


茅毅也认同中国古典音乐必须去发展,发展的前提是要继承,不是乱弹琴。前一阵与法国的一位艺术家交流,颇得感悟:不同文化下的音乐交流及大融合的音乐,首先是互相文化的认可,彼此文化的尊重,再合作延伸。在秉持传统的基本面上发展,文化之间就没有冲突。


茅毅曾担任国家艺术基金的项目主持

赴德国柏林城市自由大学讲课并演绎古琴


几十年间,茅毅默默教了很多学生,鲜少收费,就是想教多点学生,想更多人了解古琴。“80年代时,全国加起来琴师就150多人,岌岌可危,很多老专家奋力抢救。2003年古琴成为世界文化遗产,大家开始重视了,现在也有几百万人在弹了。有群众基础才能有象牙塔尖上的好音乐,还是要有一批人在坚持才行。”
 
古琴艺术家茅毅现场演奏

茅毅认为,当下普遍的一个音乐教育缺乏一种真正的爱,太功利。音乐教育缺乏于课堂会引出各种各样的心理疾病。“音乐会给孩子带去寄托,人没有出口就会失衡。艺术能对感情熏习和人格完善,人格的完善之后,人就健全了。”孔子讲: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乐是最高的艺术教育,最高的完善人格的方法。很多艺术家、科学家的音乐水准很高,写下相对论前爱因斯坦曾连续拉奏小提琴四天;天体学家波普大提琴琴技出众。

古琴艺术家茅毅的家

“唐宋的琴胎很厚,形体厚重,琴声温劲、安详、醇厚,音量没有明清的响。”茅毅自己有不少老琴,宋元明清的琴都有。原先家中也有过唐琴,那是祖母高松如早年间花50大洋所购。解放前祖母高松如赠其师詹澄秋先生,1973年詹先生逝世后,其后人出让于中央音乐学院,现为中央音乐学院镇院之宝,它就是大名鼎鼎的唐琴“太古遗音”。

唐琴“太古遗音”

斫琴最关键的是斫琴师的认知。保存了高声学品质的老琴是衡量现在古琴好与坏的标准器。老琴家说过,要做好琴,有三个基础条件:其一,琴龄20载。其二,用好的琴作为标准器。第三,必须有制作过几百张琴的经验积累。“把呈现音乐的乐器做到最极致”是茅毅制琴的原则。琴胎厚度厚,音量的声学品质高、音穿透力强。所谓透,是声学品味。站在四五米外与近前听几乎相同,这就是好琴的特点。茅毅自信地说:“我的琴,音随了老琴,温劲不闹人。”
 

2018年上合组织峰会,

由茅毅斫制作的仲尼式古琴被做为国礼赠送给普京总统。

国礼琴的外观母本为苏东坡制玉涧流泉。


古琴品格冲虚淡雅,富含的哲学理念是中国人的精神依托。古琴音乐,不是宫廷音乐,不是宗教音乐。是文人音乐,以雅、专业化为主。古琴是最古老的乐器,也是最早有记谱形式的乐器,是3000多年前由专业作曲者所创。没有迎合某些阶层,要的是知识分子内心的一个独白。


我们问茅毅,什么是美?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是生活。茅毅说:“我们中国人很了不起,中国人的美是从生活里来,古人生活很不易,但他们有一套独到的`解毒`方法,就是人文生活。生活方式就是广义的美,是审美立美的最大活动。人人都是生活家,人人都是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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