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不远游。国庆第一天天黑前赶到了老家 。儿时的记忆调皮的拉着我走了“小道”，和接我的母亲走了两岔。 天黑了一会，父亲才扛着一袋因为收割不仔细，被抛弃在地里的玉米。要适应退休后的生活 ，父亲总是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身体很棒话却很少 ，除了向我展示一下他种植的各种怪异的草药之外，多是默默地吸烟 。父亲生在一个11口之家 ，爷爷奶奶生了5男4女 ，在那个活命都困难的年代，父亲也不太可能受太多的教育 ，高小毕业后在家劳动了几年，便招工进城了。那个时代做矿工基本上是去搏命 ，我在父亲所在的城市曾经去过一个叫“矿工坟”的地方 。此起彼伏的坟头宛如波浪 。父亲命大、几次都与死神擦肩而过 ，几十年的矿工生涯只在身上留下几处伤疤，不能不说是奇迹 。父亲最让我佩服的他的韧性和毅力 ，几十年孤独的时光他在自学中度过 ，字典用烂了好几本，书读了几箱子 ，最近几年兴趣转到了中草药上 。退休回家父亲带回了他在那个城市的一切 ，也结束了和我母亲几十年的两地分居 。父亲带回的物品里有一张老照片我第一次见 ，黑白的，照片上有母亲，有我和弟弟 ，母亲说照片上的她才26岁 。照片背面歪歪扭扭的字是父亲写上的：
“有时省一口
缺时顶一斗
省在囤尖上
比省囤底强 ”
“饱备干粮晴备伞
丰年也要防欠年
只有勤来没有俭
好比有针没有线 ”
这种打油诗平时我看到会发笑，这次却看得我鼻子发酸眼泪直流 。我知道几十年来父亲就是这么实践着这八句真言的。 当一家四口的担子全落在他一个人肩上的时候 ，这些就是支撑父亲负重前行的精神动力 。不知道有多少次在他不堪的时候把这张照片拿出来 ，看看我们三个再看看背面自己笃定的文字 ，重又抖擞起精神....
清晨的农家鸟鸣鸡叫喧嚣的亲切 ，索性起来 ，露水很重 ，一棵榆树上有不少今年新抽的枝条 ，上面的榆树叶子湛清碧绿 。小时候吃过榆树叶面条....多少年了再也没有吃过 ，冲动之下活动开了陈年老腰准备爬上树去 ，几番努力之后还是望树兴叹 。唉！榆树叶面......
院子里聚集了几个孩子 ，一阵的拘谨过后就忙不迭的展示他们爱玩的天性 。追逐嬉戏是永不过时的游戏 ，后来他们玩起了弹弹珠。我小时候也玩的，即便输光也觉开心享受 。突然想到，不追求简单的快乐 ，就无法适应这个满是诱惑的社会......
家乡 ，心灵的港湾 ，记忆的天堂 ，却开始慢慢让我恐惧 ...没有了港湾的船只，没有了依托的灵魂将又飘向何方？
难以名状的孤独 ，如影随形的凄凉 。
写这点文字的时候已经回城 ，逃回在天还不亮的时候 。一个朋友说我这短暂的行程是成心刺激父母 ，我没有说什么 ，他说出了我的感受 。分别时我已经从父母恋恋的眼神中读到这种伤害 ... 之于父母 ，我愧做他们的儿子 。之于家乡 ，我亦渐渐成为一个过客 ....
（2012年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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