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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飞》一解
——歌词赏析之三
曾建开/文
古往今来，咏雪的诗歌非常之多。如唐代大文学家韩愈的《春雪》：“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宋代诗人元德明也有“著柳直疑香絮重，拥阶何似落花深”之句。到了上世纪，在毛泽东的笔下，则是“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减兰·广昌路上），“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沁园春·雪）了。当代新诗中写雪的也不少。那么，在与诗同源的歌词中，雪是什么样子的？当然是千姿百态了。现在我们来看一看黑龙江歌词作者张虹写的一首《雪花飞》：
不是那一束玫瑰
却为何凋谢了芳菲
不是那一封回信
却飘坠所有的伤悲
多少苍白的路程
你在茫茫星海里寻觅
快快告诉我
今晚去哪里约会
雪花飞，雪花飞
飞进心里是破碎
雪花飞，雪花飞
落在脸上是泪水
还是那一张面容
却为何写满了疲惫
还是那一次承诺
却痴迷久别的欣慰
多少寒冷的日子
你在漫漫人海里体味
悄悄对我说
故事还没有结尾
雪花飞，雪花飞
飞到远方是祝福
雪花飞，雪花飞
落在脚下是花蕾
这首歌词文字上明白如话，意境却非常之美。美在何处？美在情景交融，它既写雪，又写人；明为写雪，实为写人的感情波折，写人际间的关系，写歌词中“我”的那种伤感，那种对远方恋人深深的爱恋与痴迷。文字上虽明白如话，然而在风格上却表现出了含蓄的色彩。你看：整首歌词中无一个“爱”字，读者与听众只能从“一束玫瑰”、“泪水”、“承诺”、“悄悄对我说”这几处地方收集到隐隐若若的一点关于爱的信息。心爱的人虽然在远方，可“我”仍然一直在关注对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对方：“多少苍白的路程，你在茫茫星海里寻觅”；“多少寒冷的日子，你在漫漫人海里体味”。这使我们记起舒婷《双桅船》中的几句诗：“是一场风暴、一盏灯/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是一场风暴、另一盏灯/使我们再分东西/不怕天涯海角/岂在朝朝夕夕/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视线里”。
在歌词的第一段，传导给我们的是一种深深的惆怅与眷恋，近乎“凄美”。“我”看到漫天飞扬的雪花，触景生情：雪花呀雪花，你又不是那一束纯白的玫瑰，为什么凋谢落下这多的花瓣呢？你又不是我收到的那封回信，怎么会飘下这么多的伤感来呢？歌词一开始就直抒“我”的情感，两个设问，立刻就紧紧抓住了读者和听众的心。由雪的纯白，而联想到了心上人路程的苍白，也即艰难。由雪花的漫天飞舞，而发出“快快告诉我，今晚去哪里约会”的问话。雪花不语，仍然只顾自飞，于是“飞进心里是破碎”“落在脸上是泪水”，雪花与人已融为一体，雪花与“我”的情感已难以区分了。
在歌词的第二段，“我”在泪眼朦胧中产生了幻觉，看到心上人那一张满是疲惫的脸庞。“我”似乎听到心上人再一次的承诺(“还是那一次承诺”似可理解为“还是跟那一次一样的承诺”)，心中感到由衷的欣慰；久别后的重逢，令“我”如醉如痴。雪虽然仍在不停地下着，然而“我”的心绪开始有了暖色，因为“我”似乎听到心上人“悄悄对我说，故事还没有结尾”。幻觉消失，心上人仍在远方，“我”希望雪花将美好的祝福捎去远方；而落在“我”脚下的雪，已不再是破碎的心和泪水，而似乎是朵朵花蕾。花蕾象征着希望；有花蕾，就有鲜花开放的那一天。至此，《雪花飞》的主题圆满地得到深化，歌词中主人公的感情抒发得到了升华。
我忽然生出奇想，如果将这首歌词的内容改写成古体诗词，将会是什么样的呢？也许古体诗词那种文学样式，已难以容纳当代人所有的感情吧？
此文原发表于“濂溪文学丛书”B卷《岁月流痕》一书中“玉峰茶座”栏目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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