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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魂觅踪(二)
原文地址:汉魂觅踪(二)作者:其然斋主人



   现在一个很流行的词是穿越,一个很时髦的行为是玩穿越。我曾对穿越的目的和意义感到费解,直到有两个小学生因为丢了开门的遥控器自杀并留下了穿越到清朝的遗书时,我才明白穿越的终极意义是逃避和解脱,巡视和游戏只不过是其附加项目。

尽管我也逃避,但却无法解脱。我的穿越,是想借助汉砖对历史、或者说是借助历史对汉砖进行一次解读。

现在我们就出发,回一趟汉砖的老家。时间坐标是2000年前,地点就选西安吧!

那时西安还叫长安,尽管刘氏天下已现衰败之气,可大汉雄风依稀还在,未央宫前戒备森严,覆盎门前大街上不时有车队呼啸而过。



  


   我熟悉的刘邦、萧何等老干部早已不在了,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也不知又私奔到哪。想听张骞聊聊西域探险的经历,可又不知去哪里找他。

还是问问那边的来者吧!

哎!这不是我的本家王莽吗?

       



   不错,是他!一身书生打扮,手执长棨qi,带套的戟),踽踽走在大路上,他这是要去干啥

早就听说王莽是一个大家公认的品学兼优的好青年。他从小失去父亲,兄长也早早去世。尽管有着很深的家庭背景:姑姑是皇太后,七个叔叔被封侯。可他没有一点官二代的架子,不像他的那些叔兄弟声色犬马、骄横跋扈。而是默守清贫,节俭度日,谨慎小心地侍奉寡母、寡嫂,还要抚养哥哥留下的孩子。因为没有经济来源,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不少时间要靠救济和施舍过活。他知恩图报,发奋学习,要靠自己的努力让家人过上好生活。

去年,担任三军总司令(大司马)的伯父王凤中风卧床不起,过去门庭若市的家中一下子冷落了许多,而王莽却主动上门,侍候在病榻前,为其端屎端尿,喂饭喂药。使这位过去对其关心不多的伯父深受感动,临终前向皇太后郑重推荐。这不,现在他已被任命为黄门郎,正走在上班的路上。尽管官职不高,大小也是公务员了,可为什么他的表情面带愁容?是对伯父的去世心怀悲伤?还是在担忧前途的莫测?哦!干脆我就随着这位本家,对他来个追踪报道吧!

上班了!黄门郎,是担任皇帝警卫和传达诏命的一个小官,尽管干的就是保安的活,可王莽依然非常珍惜。他谦恭有礼,认真负责,干得有声有色。





小官的提升要靠自己努力的。加上当时紧缺德才兼备的年轻干部,不久他就升迁了。新任的官名为射声校尉。大概和今天的处级干部差不多。

                    


   提升后的王莽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作风。王家其他弟子都不学无术,而王莽却精通典籍,学问出众;其他官员争相揽权纳贿,王莽却清廉自守,一尘不染;别人处理政务难免掺杂私心,王莽却不偏不倚、大公无私。他俸禄不多,但助人为乐是他的一贯表现。童年的经历使他看到这个社会的不公,儒家经典的学习使他树立了再造社会的理想。

          

!这是王莽吗?怎么看起来老气横秋的?是啊!由于王莽洁身自好,官职升迁的很慢,在这个岗位为上一干就是六年。
终于,有人出来为他说话了,先是王莽的叔叔成都侯王商上书皇帝,情愿将自己的封邑分出一部份户数封给王莽。还有满朝上下众多官僚名士,纷纷上书替王莽说好话。于是,永始元年(公元前16年),王莽被封为新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官职晋升为骑都尉光禄大夫侍中。
        

   职务变了,王莽的工作作风不变,地位越高,姿态越低,为人越谦和,自己简朴度日,却把封地上的贡赋全部用来资助儒生和名士,他倾其所有,将长兄遗腹子的婚礼办得大方体面,他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勇于承担责任,办理的公务井井有条,工作起来通宵达旦。

    


    好评如潮啊!这样廉洁勤政的好干部,就是今天的全国劳模也不换。西汉末年是个道德沦丧的时代,王莽就是那污浊空气里的一股清风。          
转眼又是八年过去,这次,王莽升任了大司马。      

  他率先垂范,要扭转浮华奢侈的社会风气。他要求公务员刹住高消费之风,自己穿的衣服、上下班的马车都极尽简朴之能事。官员到他家探视他生病的母亲,出来待客的妇人身着粗布衣服,衣不拖地,布仅蔽膝。大家以为是王家的佣人,经问,方知是王莽的夫人,无不大吃一惊。尊师重教,每当公事之余,梳洗沐浴,带上礼物慰问自己及子侄的先生,他事亲至孝,对待母亲、长辈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他广交朋友,招揽天下四方名士,皇帝给发点奖金就给伙计们分了。

 为了达到他改造社会的理想,他通过艰苦努力,动员政府出台了著名的“限田令”,禁止豪强占有过多的土地。他还以王太后的名义,宣布把王家除去坟园外的所有土地全部捐给贫民,以此带动“限田令”的实施。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拯救暮气沉沉的大汉王朝。他感觉自己是孔子复生或是周公再世,恢复礼制、匡扶王室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是什么精神?按照今天的话说,就是大公无私、公而忘私的共产主义品德。在讲究伦理纲常的西汉社会,这样高大完美的形象,自然得到了极高的支持率,一时间,整个下层社会欢欣鼓舞,以为天下大治的时刻就要来到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一个没有制度保障的社会里,任何一点人为因素都可能改变社会的走向。公元前7年,王莽任大司马不到一年,成帝突然死在赵氏姊妹的床上。因其没有子嗣,只得选定陶恭王子刘欣为帝,是为哀帝。哀帝即位,其祖母傅氏和母亲丁氏两家外戚开始得势,王莽与其发生过几次冲突后,见难以共事,便递交了辞职报告。原是作为政治斗争的一种手段,谁知哀帝顺水推舟,免去了王莽的大司马职务。

回到封邑的王莽心中的挫折感是可想而知的,一个改造社会、造福万民的方案被突然中止,王莽心有不甘啊。也许这时王莽才认识到要实现自己的宏伟蓝图,必须排除一切干扰。

他没有气馁,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努力,一是广交朋友,继续礼贤下士、仗义疏财;二是继续维护并提升自己的道德形象,二儿王获失手打死了一个奴役,这本来算不了什么,当时奴隶可以随便买卖,拿点钱就可以了事的。可王莽认为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经过一番痛苦思考之后,他做出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让王获自杀以赎罪。下面的场面可想而知,妻子要和他拼命,终日以泪洗面,儿女连日长跪,官员朋友也来求情,尽管王莽也曾动摇,几次要改变自己的决定,但都是在最后关头又坚持住了。在一个被政治抱负所充斥的头脑中,世俗的感情已经很轻。

经过几天的争执,以王获自杀了事。可这事在社会引起的震动却久久不能平静,王莽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和圣人等同。

公元前1年,汉哀帝突然去世,这时,独居深宫的王太后突然发力,当天即派使者传召王莽,于是王莽又成了大司马,新迎立的平帝当时只有九岁,自然一切都由王莽说了算。

王莽上任之后立即剪除异己,重整朝纲。他增加官僚俸禄,优待元老故臣,照顾宗室贵戚。扩充太学,延揽天下有识之士。建立仓储,赈济灾民,减轻刑罚,保护妇女。他还带头捐款100万,捐地30倾,救助那些贫民,自己则节衣缩食,与民共苦。没有几年,汉王朝又出现了中兴迹象。与刘氏那些皇帝相比,王莽更像是一位救世主。

在这个时候,祥瑞之兆不断出现。古人不像今天的人这样什么也不信,那时的人还是有敬畏之心的。




   先是南越人向朝廷进献了白雉。白雉就像凤鸟、朱雀一样,在汉代是祥瑞之物,于是有人查证《尚书》记载周朝之时,曾有越裳氏向成王进献白雉,此事重现,显然是祥瑞之兆,于是建议就像周成王封周公一样封王莽为“安汉公”增加二万八千户封户。此议博得了群臣响应。

王莽坚辞不受,群臣坚持要封,没办法,王莽只好接受封号,但不接受封户。

后来是为平帝选皇后,王莽坚持自己的女儿不参与竞争,可老百姓不答应,每天都有数千人上访,几乎造成骚乱。最后还是被迫从命,可聘皇后的礼金只收一半,其余的周济穷人。

再后来又有人提议为表彰王莽的突出贡献,要给王莽加“九锡”,这在汉代是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贵的地位和荣誉。此议一出,不长的时间内,上书支持加九锡的竟有四十八万七千五百七十二人,这是个什么概念,当时的全国人口不过数千万,识字者也就数百万,而长安附近会写上书的也不会比四十八万多多少,可以说,几乎全部人都支持王莽加九锡,王莽依然是推辞、再推辞,当然,最后又是被迫接受。

随着王莽的名望日隆,上天的符命、图册又应接不暇。





     



   这回,前进的目标只有一个了。王莽依旧是谦虚、依旧是坚辞。终于,在公元811月,一封刘邦的来信,使这一切变为现实。该信清楚地命令王莽必须马上履任,而且即位的时间、大臣名单都已经列好了。抵抗是没有用的,上天的力量不可抗拒,何况又是本朝高祖的旨意,得到臣民的一致拥护。王莽只好又来了一次被迫受命。所以,有人说,他是空前绝后的一个“民选皇帝”。

作为一个穿越过去的游民,我看不清那些劝进的符册背后的故事。应该说,王莽后来确实有演戏的成分,那些劝进书、图符虽不见得就是他安排的,但他还是非常高兴并且最终接受。这都源自于人性的弱点,名利,是人类永远也迈不过去的坎。实际王莽并不在乎利,但对于名,他却非常在乎。主要的原因是,当上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推行他的新政,完成他的人生理想。

   王莽更忙了,他以一种亢奋的状态,投入到加速自己毁灭的事业中去。

王莽新政的第一项是均分土地。王莽规定:人均土地一百亩,多占土地的富豪,要立刻无条件交出土地,分给贫民。

二是禁止奴隶买卖,原有的360万奴隶,一律给予自由民的身份。

三是货币改革,停止使用五铢钱,推行花样繁多的新货币。

四是强制性移民。为给已有的北海郡、东海郡、南海郡找个伴,(和现在的三个海军舰队一样)凑齐“四海郡”的名称,在青海湖一代设立西海郡。

五是给蛮夷之国改名,匈奴改为降奴,高句丽改为下句丽。



王莽是一个超前的社会主义者,他和我们近代不少革命家的理想几乎一致。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王莽曾经使社会各阶层、各类身份的人都获得过实际利益,因而赢得了最广泛的支持。但在社会财富没有增加、人民觉悟达不到的情况下,这样的政策完全没有基础,必然招致地主豪强的激烈反对,因为他们占有的土地大多交不出来,政府没有足够的土地分给应该受田的无地、少地农民,农民自然也不会满意;被解放的奴隶由于失去原可糊口的工作而丧失生计;五株作废则得罪了所有有钱人;而移民政策更是不得人心。于是那些支持者马上变成了反对者。而王莽的应对更有问题,固执的高压政策更是火上浇油。

后面的结果大家早就知道了,当那些冲进未央宫的起义者将王莽的头颅当成球踢的时候,他们已经完全忘记这就是自己交口称颂、极力劝进、顶礼膜拜、山呼万岁的那个人,王莽可能至死也不明白,自己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为民众着想的举措为什么大家为什么就不接受。

真是应了水能载舟,也能覆舟那句名言了。

王莽的时代,正好和西方耶稣同时,王莽推行平等,耶稣宣扬博爱,王莽被人斩首,耶稣被人钉在了十字架上。而今天,王莽依然是奸诈的化身,而耶稣创立的宗教却已征服了整个西方世界。

有人说,王莽是现代人穿越到汉代的,他的思维,他推行的改革,好多都像今天的作为。然而,历史就是历史,可以评价但无法反悔。不过,我在想,假若王莽穿越到我们现代来,那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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