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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都从我的眼中流逝了||林芙美子《放浪记》


(成濑巳喜男《放浪记》海报   记得的一句对话是:“你是个乐天派啊。”“不,我总是想到死。”)




最早知道林芙美子的名字,是从成濑巳喜男的电影里,他有好几部电影都改编自林芙美子的小说,常常在影片的开头有一句引言打在黑底的屏幕上。最近不太知道怎么继续进入日本文学,就找来她的书看看,没想到这本《放浪记》,却使我不停地掉眼泪。

《放浪记》是作者的自传体私小说,成濑巳喜男改编了同名电影,主演是高峰秀子。如果要从中提炼三个字,我想是饥饿、流浪与孤独。我爱林芙美子在这些元素中所表现出的蓬勃的自然、爱与生命力。下面只摘一些句子。




我像一棵田野中的杉树,尽情领受最低限度的快乐。


户外已暮色苍茫,我走到花房的菜花前,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啊!我想起菜花遍地的故乡。而那帮女子,恐怕不会懂得菜花带来的乡愁……然而,我自己又如何呢?长年在东京过着没有出路的生活。这样下去,自己没准儿也会像她们一样。街头的菜花呀,我要怀着清纯的心情,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不管怎样,我必须确定自己的目标。我回忆着刚才得那些女人,她们令我感受到无所羁束的苦涩人情。我呆呆地伫立在寒冷三月的暮色大街上,心中诅咒那抛我而去的岛上情郎。洋葱蘸酱油。恶臭。公共痰盂。那些女人对生活中,有该诅咒谁呢?


只要自己不后悔,干什么都可以。可是,沉溺于无谓的感伤中,或者把事情搞到无可补救,那就让人讨厌了。阿红是个非常天真、非常有趣的女孩。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你的天真正是一种精神的变形。你应当注意的是,任何情况下都不能降低自己的标准。


男人说,你必须努力,奋争,出人头地;女人也说,你不能永远甘当流浪者。应当勇敢地战斗。可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如今在何处呢?他们以借来的思想为食,想象着日后成为强者。可我讨厌成为强者。我苦思冥想,宇宙的边际在哪里呢?想到这些,我亦痛感人生的旅愁。历史常新。我羡慕历史中燃烧的星星之光。


我对她笑笑。我心里想,要是我有阿君你这样抛弃一切的激情,也不至于这样一个人受苦。而且,我母亲的美亦非阿君养母、老公所可比拟。即使发生了与我思想大相径庭的革命,或者我已成为千万人的指责对象,我也无法改变自己。因为我的生命植根于母亲的思想之中。你们就走你们的路吧。我愿意倾己所有,为这对勇敢地奔赴乡下的情人祝福。对我而言,母亲绝对是至高无上的。


人生亦是秋风万里。难以相信的事物像浊流一样地泛滥。我是个一文不值的女人,像指甲里的污垢。我坐在火车上。不合时宜的落魄旅途。我的眼睛一热,感受到奇妙的旅愁。三等车的厕所臭不可闻。扎着银杏发髻地我倚在角落里,木然地随着列车摇摆。列车已开进了山区。


从二楼可以望见,邻家的院里开着红色的美人蕉。昨夜,莫名的悲哀袭扰着我,一夜哭泣,辗转反侧。白云般的泪眼朦胧,颇有美感。此刻望见邻家院里的美人蕉,昨夜的悲哀又涌上心头,不禁再度热泪横流。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好窝囊,孤寂得好似风平浪静的行船。我无法过上像样的生活。没有心心相印的痴情恋人。就连正常的学习都难以为继。我下了决心,这回要是遇上自己喜欢的男人,就两眼一闭马上去死。要是生活有了改善,就要趁着幸福尚未逃跑时,赶紧结束自己的生命。美人蕉的鲜花很美。虽然只是瞬间之美,还是令人钦羡不已。我竟希望来时转生为红色美人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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