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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余光中去世:所有的「乡愁」,最后都将魂归故里 | 人物特写





 

今天(12月14日)上午,著名诗人、学者余光中先生因病辞世。他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是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和优秀翻译家,作家梁实秋曾称赞其“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

 

创作我们熟悉的那首《乡愁》时,余光中才21岁,那时,他读过一些中国的古典名著,小说以及地方戏曲,自己身上对中国文化的认识已然非常深入。他向往唐诗里那种洋溢着“菊香与兰香”的中国,曾说自己不会轻易抛弃自己对中国文化的认同。

 

1966年,不到四十岁的余光中写下《当我死时》。诗中,他仍无时不刻记挂着家乡:

 

当我死时,葬我,在长江与黄河之间

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

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

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

听两侧,安魂曲起自长江,黄河

两管永生的音乐,滔滔,朝东

这是最纵容最宽阔的床

让一颗心满足地睡去,满足地想……

 

如今,愿诗人魂归故里,完成毕生的夙愿。




乡 愁           



余光中1928年生于南京,9岁因战乱而逃离故乡,母亲把幼小的余光中用扁担挑在肩上一路逃到常州,后来又辗转避难于重庆。在巴山蜀水深处,余光中度过了中学时代。当时的四川战火笼罩,交通封锁,反倒是海的那边,遥不可及,自由辽阔,充满魅力。十几岁的余光中一心向往的是逃离这个闭塞落后之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正是为了这个夙愿,余光中在考大学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外文系,他觉得这是自己走出去看世界的唯一路径。同时考取金陵大学与北京大学外文系的余光中,因为母亲的挽留,选择留在南京。1947年,余光中就读金陵大学外文系。原以为可以就此驻足故乡,却没料到迎来的是人生第二次逃亡。又是因为战争,余光中辗转南下,直至定居台湾。


1951年,余光中与父母

 

1971年,20多年没有回过大陆的余光中思乡情切,在台北厦门街的旧居写下《乡愁》。一首《乡愁》,传诵至今,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余光中近年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时,屡屡被问及他的乡愁。


乡  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1992年,余光中应邀来到北京,虽然不是小时候的故乡,但看到的京城胡同、故宫和梁启超故居,还是十分亲切。他真正回故乡是2000年,当时余光中第一次回到阔别多年的母校南京大学,感慨万千。

 

余老说:“虽然出生之地已到处高楼大厦,但也不乏依然故我的江南人家,以及庭院里生长着的一株株桂树枝叶茂密,它让我闻到了小时候的桂花香味,只是再也寻觅不到儿时捉迷藏的小伙伴了。


品 性           



余光中在思想上是一位因循守旧的人。他不烟不酒,一杯茶足矣,过的是清教徒式的生活。机械得连吃饭都上固定的餐馆,点菜都是千篇一律。他是当年办《文学杂志》的朋友中唯一一个不上牌桌的人。他不想见那些不必见的人,因为他既不求官,也不竞选。


对有共同旨趣的朋友,他盛情接纳,在香港七年,他的家几近成为台湾会馆,人称“沙田孟尝君”。对话不投机者,则三句嫌多,道不同不与为谋。但他确实又是一位冷面热心者,很会善解人意,乐于提携有才情的朋友与后学。

 

余光中文章写得好,人品又高尚,他晚年供职的台湾高雄中山大学,校长把他当作镇校之宝,请他在运动衫、雨伞上题字,以赠来宾。在他退休后仍热情挽留,作为学校的“门脸”,每遇事不遂,一打余光中牌,便无往而不胜。而余光中自己“不喜欢在媒体上晃来晃去”,他是一位唯美主义者,追求心灵一片净土。

 

1996年,余光中应邀到四川大学讲学,有几位研究生拿出他的诗集请他签名题词。当有人指出某本书是山东某出版社盗印时,余光中幽默地说:“山东出圣人,又出响马嘛。”把幽默当作是荒谬的解药。

 

爱 情           



余光中在台湾大学念大三的时候,与患病辍学在家的表妹范我存相爱。当坠入爱河不能自拔时,他曾用一把小刀,在自己院子里的枫树干上,刻下“YLM”三个英文字首,Y代表余本人,L代表情爱,M是范我存。余光中还曾为范我存写下这样的诗句:

 

一朵瘦瘦的水仙,婀娜飘逸,羞赧而闪烁,苍白而疲弱,抵抗着令人早熟的肺病,梦想着文学与爱情,无依无助,孤注一掷地向我走来……

 

28岁时,余光中娶了范我存。那时候,他们来往已近六年。后来家里又添了三姐妹。余光中细说自己与五个女人为伍,戏称余宅是“女生宿舍”,他是“舍监”……他的谐趣尽现在他的洋洋洒洒文字中,《我的四个假想敌》清淡中蕴深情,读之无不捧腹、喷饭!


幸福的一家六口


夫妻俩一辈子伉俪情深、相敬如宾。有一次,在南京大学做讲座。这次讲座很有意思,余光中要和学子们谈谈爱情。“爱情不是年轻人的专利,一位老诗人也可以谈一谈吧。”他是诗人,谈爱情,自是少不了谈情诗。“杜甫一辈子只写了一两首诗给太太。真是扫兴啊!”他说,“我就不一样了,我写给太太的就多多了。我比杜甫浪漫多了吧!”彼时,台下有许多听众,范我存也在其中。

 

永远,我等

 

如果早晨听见你倾吐,最美的

那动词,如果当晚就死去

我又何惧?当我爱时

必爱得凄楚,若不能爱得华丽

 

你的美无端地将我劈伤,今夏

只要伸臂,便有奇迹降落

在摊开的手掌,便有你的降落

在我的掌心,莲的掌心

 

例如夏末的黄昏,面对满池清芬

面对静静自燃的灵魂

究竟哪一朵,哪一朵会答应我

如果呼你的小名?


“她的优点很多,”余光中说,“最重要的是,在精神上我们能契合,而且她能充分和我的事业、我的朋友融成一片。我们不但有共同的兴趣、嗜好,又有共同的朋友,婚姻怎么会不稳固呢?”

 

关于婚姻,余光中还有一段精彩的论述:“家是讲情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夫妻相处是靠妥协。”他认为“婚姻是一种妥协的艺术,是一对一的民主,一加一的自由”。


写 作           



从1950年代末到1970年代初,余光中曾经三次留学或任教于美国。在美国的这些时光,他看到了电视,看到了超市,学会了开车,而且,他喜欢上了披头士和鲍勃·迪伦,这是世界文化的基层。他写过一首诗《江湖上》。“一片大陆,算不算你的国?/一个岛,算不算你的家?/一眨眼,算不算少年?/一辈子,算不算永远?/答案啊答案/在茫茫的风里。”最后的叠句出自于鲍勃·迪伦那首广为人知的《Blowin’in the Wind》。

 

尽管如此,余光中的写作一直处于传统与现代的平衡之中。他的专业是外文,但中文底子极好。他经常会提起李白和杜甫,又会提起济慈和弗罗斯特。

 

在《逍遥游》后记里,他写道:“在《逍遥游》、《鬼雨》一类的作品里,我倒当真想在中国文字的风火炉中,炼出一颗丹来。我尝试在这一类作品里,把中国的文字压缩、捶扁、拉长、磨利,把它拆开又并拢,折来且叠去,为了试验它的速度、密度和弹性。我的理想是要让中国的文字,在变化各殊的句法中交响成一个大乐队,而作家的笔应该一挥百应,如交响乐的指挥杖。



 写在最后 



余光中是个复杂而多变的诗人,他写作风格变化的轨迹基本上可以说是中国整个诗坛30多年来的一个走向,即先西化后回归。余光中热爱中华传统文化,热爱中国,礼赞“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呼吸在当今,却已经进入了历史,他的名字已经醒目地镂刻在中国新文学的史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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