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植荣：宽容与法治是民富国强的根基

宽容与法治是民富国强的根基

作者：刘植荣

1453年5月29日，东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被奥斯曼帝国军队攻陷，东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战死，至此，罗马帝国这个人类历史上延续时间最长的帝国彻底灭亡。

罗马帝国起源于公元前753年罗穆卢斯（前771-前717年）建罗马城，直到公元前44年凯撒执政官（前49-前44年在位）遇刺身亡，罗马基本上属于共和政体，然后走向帝制，200年后达到了帝国鼎盛时期。希腊演讲家埃利乌斯·阿里斯提德斯（117-181年）这样描述罗马帝国的繁荣景象：“这里万物聚集，精彩荟萃，贸易、航海、农业、洗矿，所有现代和古代的手工艺，所有制造和生长的产品应有尽有。人们在这里看不到的东西，那一定是世界上迄今不存在的东西。”

罗马帝国在科学、文学、艺术、医学、建筑等多个领域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罗马帝国的大城市建有公共澡堂，罗马城甚至还免费供应面包，图拉真皇帝（98-117年在位）还专门立法救助贫困儿童。当时对穷人的福利救助水平，当今一些国家也未必能达到。

罗马帝国除了为人类贡献了巨大物质财富和浩瀚的文化遗产外，其思想也源远流长，对人类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罗马帝国对人类的贡献是共和制、基督教和罗马法典。美国宪法起草人之一、最高法院大法官詹姆斯·威尔逊（1742-1798年）认为，罗马帝国宽容的政策是扩大版图的最可靠策略，并不是罗马人自己打下整个世界，而是世界各地的人心甘情愿地投入罗马怀抱。

虽然都叫帝国，但罗马帝国与东方帝国的政治制度有天壤之别，前者政治决策里含有不少民主元素，重大决策由公民大会决定。卡拉卡拉皇帝（211-217年在位）将公民权扩展到每一位男性自由民，甚至连表现好的奴隶和战俘也可成为公民，奴隶的儿子佩蒂纳克斯（193年在位86天）甚至还成了皇帝，公民参政之广远远超过古希腊等其他古代文明。

除奴隶外，罗马人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迁徙自由，人们可以自由到各地做生意。宽容的制度让罗马公民成了国家主人，有了归属感，这种人的自尊让其他国家的人向往。条条大路通罗马，人们对罗马的向往就像现在一些人向往美国一样，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到罗马城读书，或移民罗马，把这看做是一种荣耀和成功的标志。为此，很多国家的百姓渴望自己的国家并入罗马帝国，这样可以免除为孩子办理“出国留学”或“移民”手续的麻烦。古典拉丁诗人克劳狄安（370-404年）写道：“自由罗马，以母亲的方式，而不是以女王的姿态，以一个共同的名称，拥抱并养育了被她征服的人民，并把他们称作‘公民’。”

除了宽容政策外，法治也是罗马帝国走向繁荣的一个主要原因。罗马的宪政制度在公元前27年就基本确立，国家依法治理，法律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公元前149年，罗马帝国还建立了专门审理民告官案件的法庭，严查公职人员敲诈勒索、贪污受贿等腐败行为。为捍卫民权，还成立了由10个护民官组成的“护民官委员会”，护民官有政令否决权，一句话就可以阻止政府的运作，并对侵犯民权的案件进行独立调查。美国历史学家埃沃雷特·弗格森写道：“罗马政策的真正伟大之处在于政府对人民的关切。”

太平盛世让罗马帝国的掌权者骄傲自满起来，并产生了奢侈享乐思想。到2世纪末期，政府腐败严重，买官卖官盛行，连尤利安努斯皇帝（193年在位65天）的皇位也是用重金买来的，从此，罗马帝国日落西山。狄奥多西皇帝（378-395年在位）去世后罗马帝国由他两个儿子分治，从此罗马帝国永久分裂成东西两部分。

476年，西罗马的最后一个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图卢斯（475-476年在位）被自己的蛮族将领罢黜，西罗马帝国灭亡，在这片土地上诞生了许多独立王国，这就是今天欧洲版图的雏形。西罗马帝国灭亡后，东罗马帝国的皇帝们在君士坦丁堡继续统治，并取得了5个世纪的繁荣，成为欧洲经济最发达的国家。

东罗马帝国从艾萨克一世皇帝（1081-1118年在位）开始，引入封建封侯制度，王公贵族蚕食国家利益，国库空虚，政治腐败，对内管理混乱，对外屡战屡败，版图不断萎缩，最终被奥斯曼帝国所灭。人们一般把从西罗马帝国的灭亡（476年）到东罗马帝国的灭亡（1453年）约10个世纪的时期称为欧洲的“中世纪”。

考察整个罗马帝国约2000年的兴衰史不难发现，哪个时期政治开明，政府廉洁，民族、宗教、文化政策宽容，宪政民主制度健全，哪个时期就走向繁荣强大；反之，就走向衰败灭亡。